
待她再次醒來,陸雪婕再次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出現在她眼前。
陸雪婕柔聲道:“姐姐,雖然你馬上要走了,但我想了想,還是得讓淩風對你徹底失望才好呢。”
她湊近打量慕昭:“嘖嘖,就這也稱得上將門虎女嗎?分明是喪家之犬!”
慕昭聞著她身上那抹異香,突然伸手朝她抹著嫩粉色胭脂的臉狠狠一抓!
“賤人!”陸雪婕怒極反手一扇,命人抓住慕昭雙手,惡狠狠地朝她臉上打去。
慕昭咬牙將指縫中的胭脂掐在衣袖上,充滿恨意的眼神死死盯著陸雪婕。
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內響了許久,直至慕昭半張臉都鮮紅腫脹到看不出原樣,陸雪婕才氣喘籲籲地停下。
“識相的,就趕緊滾出王府!”她甩下這麼一句話,帶著侍女們趾高氣昂地離開。
慕昭撕下那片沾著胭脂的衣袖,眼色深沉如墨。
入夜,慕昭再度被毒發折磨得無法入睡。
自從被段淩風派人用毒針紮過後,她毒發愈發頻繁和劇烈,就算不會要她性命,也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唔!”慕昭疼痛難忍地用頭撞著牆,咬牙咬得嘴中已泛出血味。
“昭昭!這是怎麼了!”段淩風聽到動靜,從院外大步邁進來。
見到慕昭臉色青紫,他不禁愣住:“怎麼回事?你體內餘毒未清嗎?我不是讓他們給你配製了解藥送來嗎?”
慕昭見他麵帶著急的神情,隻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就算生我氣,也不該傷害自己的身體。”段淩風沉默片刻後說道,“今夜我在這照看你。”
他正想去把門關上,陸雪婕院裏的小廝就跑過來,說陸雪婕胎動,此刻疼痛難忍。
段淩風關門的手一頓。
慕昭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去吧,我不要緊。”
段淩風雖覺著她平靜淡然的語氣有幾分不對勁,但心下掛念孩子和陸雪婕,還是微微點頭走出門去。
慕昭蜷著身子,掌心因忍痛而被指尖用力掐出血痕。
她以前看過無數次段淩風朝她奔來的樣子,這一個月以來卻看遍了他拋下她走向別人的背影。
但都沒關係了,明日一早,她就能結束長達三年的贖罪期,離開京城,離開段淩風。
慕昭一夜未眠。
天將亮時,她才從撕裂般的疼痛中緩過來。
她沐浴洗去一身的冷汗,將早早就收拾好了的包裹背在肩上。
慕昭隻收拾了幾件衣裳和雙親、小萱的一些遺物,一隻行囊就已裝得下。
曾經她送給段淩風的、段淩風送給她的、幾乎擺滿了整間屋子的東西,她全都沒有拿上。
青梅竹馬、三年夫妻,原來將和他相關的一切全部放下後,肩頭和心上竟是如此輕鬆。
“昭昭,你這是要去哪?”段淩風皺起眉頭,想要把她肩上的包裹接過。
“許久沒回鄉,我想回去看看。”慕昭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動作。
“可你不還是戴罪之身、不能出京嗎?”段淩風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原來已經結束了!”
他眉頭染上幾分鮮明喜意,眸中光彩萬千:“難怪你氣色看著都好了不少,原來是心情好。既要回鄉,我陪你去。”
慕昭眼神一凝,剛想出口拒絕,倚在門框處的陸雪婕就適時出聲:“淩風,快來扶我一把,肚子太沉,邁不開步子了。”
段淩風忙回身去迎她,半晌才遲遲地扭頭看向慕昭。
慕昭很是善解人意地開口:“她快生了,離不開你。我自己回去。”
她從小廝手上接過韁繩,輕輕一撐便跨坐在馬上。
“昭昭……”段淩風見到她無喜無悲的淡漠神情,隻覺得心裏那抹怪異的感覺更加強烈。
他上前兩步,卻被陸雪婕挽住了胳膊。
慕昭坐在高高的馬背上,眼神掃過王府的牌匾,盯了片刻陸雪婕帶著淡笑的假麵,最後居高臨下地和段淩風深深對視。
段淩風許久沒見她騎馬,此刻一瞬也移不開眼。
慕昭紅色的發帶隨意係著,被風吹得高高揚起,襯著她雪白穠麗的臉,整個人就像一柄鋒利漂亮的長槍。
“早些回來。”段淩風忍不住出聲,卻沒有得到慕昭的回答。
她別過眼神,握著韁繩向前方奔去,再不回頭看他。
段淩風,今日一別,願你我餘生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