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卻被裴向暮抓住手腕，塞進了車內。

車子很快到達酒店門口。

許昭不願下車，裴向暮便不由分說扯著她往會場內走進。

會場裏，季榆雪坐在第一排，她身後是十幾排記者和媒體，最後排架了幾十架攝像機，甚至還有現場直播。

許昭不明所以，直到看見屏幕上鮮紅的三個大字，心口驟緊。“道歉會。”

裴向暮推著她走上展台，她腳步虛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話筒遞到她麵前，裴向暮才壓低聲音說道：“當著所有媒體的麵，將慫恿記者網暴雪雪這件事道歉。”

許昭看向季榆雪，她臉上帶著淡淡勝利者的笑容。

可鏡頭掃視的一瞬間，她又變回唯唯諾諾、眼神慌亂害怕的受害者模樣。

許昭沒有接話筒，背挺得筆直說道：“我沒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

裴向暮眯起眼睛，不由分說將話筒塞進她手裏：“雪雪是被威脅才間接害死了你父母，她是有苦衷的，而你呢？你一直霸淩欺辱她，甚至三番兩次害她，你不應該向她道歉麼？”

“我已經和雪雪商量好了，你隻要道歉她就會原諒你，所有恩怨一筆勾銷，她會認你做幹姐姐，以後也會住到家裏來，給你補償她的機會。”

許昭聽著他自以為是的安排，所謂的道歉補償，不過是讓他們更加冠冕堂皇地偷情，給季榆雪捐獻腎臟一個合理的借口罷了。

她早該看清裴向暮的虛偽，卻仍忍不住心頭酸澀。

“你以什麼身份為季榆雪打抱不平？裴向暮，你是我的未婚夫，卻處處為她考慮，就連網上那些謠言，你有問過我一句是不是我幹的嗎？”

“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你欽定的裴太太了？”

裴向暮的臉瞬時鐵青，他一把掐住許昭的胳膊，惱羞成怒道：“許昭，別讓大家難堪，戲要做就做全。”

許昭竟輕笑了一聲。

笑得裴向暮心底莫名不安起來。

可很快他壓低聲音，語氣不容置疑：“許昭，道歉。”

許昭接過話筒，指尖冰涼，所有鏡頭都對準了她，刺眼閃光燈照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台下季榆雪低垂著頭，眼眶泛紅。

許昭掃視她一眼，聲音平靜而堅定：“我沒有任何錯，季榆雪就是詐騙殺人犯！”

裴向暮臉色驟變，眼底是不可置信的怒意，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她掙脫開他的手，眼神淡漠繼續道：“我父母不是詐騙犯，我也不是霸淩者。”

“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在季榆雪向我求助時答應了資助她，從此我因為她，家破人亡。”

全場嘩然！台下記者瞬間騷動，快門聲此起彼伏。

季榆雪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成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哽咽著站起身，朝台上走去：“許昭姐姐，你為什麼到現在要誣陷我？我知道你恨我，可空口無憑的事情，三言兩語卻能毀了我一生！”

許昭冷眼看著她，再沒有任何回應。

季榆雪突然加快腳步，朝會場外衝了出去。

裴向暮瞳孔驟縮，幾乎是瞬間衝上前，一把推開許昭。

許昭踉蹌著後退幾步，她抬頭，看見裴向暮眼中的恨意，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如果雪雪有意外，我要你全家不得安寧！”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衝出會場。

她望著裴向暮離開的背影，眼底笑意瞬間消失。

那一刻，她仿佛瞥見年少時深陷畸形愛戀中的自己，正一步步走出那片陰霾。

曾誓要與裴向暮共度餘生的許昭，已不複存在......

此時，直升機的轟鳴聲由遠而近，螺旋槳的呼嘯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個男人焦急從飛機上跳了下來，橫抱起癱倒在地的許昭。

“怎會如此狼狽？我來接你回家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許昭終於卸下所有防備，伏在他懷中放聲大哭。

男人寵溺地笑了，“昭昭，你終於肯回頭看看我了。”

程靳深抱著許昭登上直升機。

艙內，許昭拭去眼角的淚痕，望著會場逐漸遠去，直至化作一個小黑點。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讓從前的許昭永遠留在江城，從今往後，她將迎來新生。”

裴向暮，季榆雪，這筆賬，咱們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