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裴向暮神色微變，語氣軟了幾分：“她身患重病，何必做得這麼絕？”

許昭靜靜地看著他。

方才還說“什麼都願意做”，可一涉及季榆雪，他立刻就反悔了。

她剛要開口，裴向暮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季榆雪。

電話那頭，她哭得撕心裂肺，聲音帶著絕望顫抖：“向暮......救我！有記者把我堵在角落裏了......他拿著三年前那起詐騙案的舊事大做文章，非說我是罪魁禍首，對我輪番逼問、指責謾罵......”

季榆雪哭得梨花帶雨，“我、我用石頭砸了他，他出了好多血，當場就暈過去了......我沒敢試探他的呼吸，向暮怎麼辦，我不想坐牢啊......”

裴向暮臉色驟變，額頭瞬間冒出細密汗珠。

“別怕！我馬上過來！”

不到十分鐘，裴向暮便找到季榆雪帶回了病房。

他全程將季榆雪護在懷裏，心疼地擦著她臉上血跡：“雪雪別怕，有我在！”

季榆雪哭得梨花帶雨：“向暮，有人報警了，警察肯定馬上就找到我了，我不想坐牢......我不想進去......”

裴向暮沉聲問：“那個記者看清楚你的臉了嗎？”

“他喝醉了......應該沒看清......”

裴向暮沉默片刻，突然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許昭，“你去替雪雪頂罪！”

許昭抬頭，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什麼？！”

裴向暮上前一步，語氣強硬：“雪雪患有尿毒病，進拘留所不是要她的命嗎？等三天結束我就去接你！”

“我不去！”許昭紅了眼，聲音嘶啞，“季榆雪到底是你什麼人，值得你一次次傷害我，保護她！”

“啪！”

裴向暮甩了許昭一巴掌！

“就憑雪雪是被你追查三年才患上尿毒症，這都是你欠她的！”

劇痛襲來，許昭眼前一黑，最後的意識裏，她聽見裴向暮對季榆雪說：“別怕，警察來了就說她精神不正常，有暴力傾向......”

許昭是在一陣刺骨寒意中醒來的。

睜開眼，頭頂是斑駁發黴的天花板，身下是潮濕冰冷的硬板床。

“醒了？”警察冷冰冰的聲音從鐵欄外傳來，“你未婚夫親自指認你故意傷人，證據確鑿，你被逮捕了。”

許昭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他真的把她送進來了。

為了季榆雪，他毫不猶豫地把她推進地獄。

監獄裏的三天，像三年那麼長。

第一夜，同監的女囚逼她睡在廁所旁邊，強行將她頭按在尿壺十九次。

“看什麼看？”對方揪著她的頭發往尿壺裏按，“大小姐受不了？受不了去死啊！”

第二夜，她被推進男女混住的臨時牢房。

“新來的？”滿臉橫肉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泛黃牙齒，“陪哥哥們玩玩？”她拚命掙紮，指甲在對方臉上抓出血痕，換來一頓毒打。

最後是獄警聽見動靜，才勉強救下她。

第三夜，她蜷縮在角落，女囚拿起筆在她身上不斷寫著詐騙犯。

許昭隻能默默忍受。

第四天清晨，鐵門突然打開。

“許昭，有人保釋你。”

她踉蹌著走出去，刺眼陽光讓她下意識閉眼。

再睜開時，裴向暮就站在不遠處，西裝革履。

他猶豫片刻將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

多可笑啊。

她差點死在監獄裏，他第一反應卻是嫌棄她。

許昭輕輕脫下西裝，頭也不回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