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抬眼望向他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真的?」
「真的。」
說謊!
明明是在和青梅方緣清待在一起!!
一股莫名煩躁的怒氣,突然間就躥上了心頭。
我一手扯住許雲帆的領帶,抬起手狠狠地朝著許雲帆的臉扇了過去。
「騙子!」
3
響亮的一個巴掌過後,我還沒有解氣,用力地捶在他的腰腹處。
可能是捶得有點狠,許雲帆捂著嘴,隱忍地咳嗽了幾聲。
其實,他是完全可以躲開的。
可他還是任由我發泄著脾氣,一動不動。
我仰著頭直視他的臉,四目相對。
他眼下烏青,帶著疲憊,也瘦了很多。
曾經意氣風發、滿腔愛意的少年一去不複返。
如今隻剩下相看兩厭的厭倦。
恍惚間,我似乎從他的眼中看見了一個陌生的自己。
許雲帆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隻輕輕呼出一口氣。
「你先冷靜冷靜,我還有急事要處理,先出門了。
「還有,床頭櫃上的維生素C記得要吃,一日餐一定別落下!」
照例交代完事情,許雲帆拿起公文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關門聲響起。
我坐在輪椅上一點一點地打量著整個家。
小到碗筷杯具,大到沙發櫥櫃,都是當初我還健全時和許雲帆去商場一點一點買回來的。
那個時候年輕,對於未來的美好生活充滿了向往。
相信愛能夠抵萬難。
可誰都沒想到,就在幾個月後的一次日常的通勤出行。
意外來了。
轉彎時,一輛半掛卡車毫無征兆地撞了上來。
巨大的衝擊力讓車身翻了幾圈,重重地砸到了地麵上。
我下意識護住了最危險的許雲帆。
汽車的殘片狠狠地紮進了我的腿部,切斷了重要神經。
被緊急送往醫院後,醫生宣判了雙腿的死刑,往後餘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雙腿被釘進了鋼板,也留下了一道道難看猙獰的疤痕。
我沉默地掀起裙角,呆呆地看著腿上一條條恐怖得像蜈蚣的疤痕。
眼裏逐漸起霧朦朧,一顆顆淚珠不受控製地落在了腿上,濕潤一片。
我再也不能穿短裙了。
再也不能自由跳舞了......
窗外是一派綠意盎然的春景,又是新的一年春天。
自從雙腿殘疾之後,我便主動斷了一切社交,再也沒有踏出這座房子。
我害怕他們投來的目光。
那是一種夾雜著可憐、打量、後怕的複雜情緒。
襯托著我好像是生活在雜草叢生、陰暗地帶裏的罕見動物。
一出現,就會被人肆意打量評價。
最後留下一句「嘖嘖嘖,可憐!造孽哦,殘疾的女人,這輩子算是沒用了。」便揚長而去。
我害怕極了。
害怕許雲帆也會變成這樣。
害怕他照顧我,更多的是出於愧疚和道德感,而不是愛。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猜中了,許雲帆加班更加頻繁了。
兩個人明明同住一個屋簷下,我卻一直沒見到他。
以往加班的時候,他都會特地發一條短信說明,讓我先吃飯,不用等他。
現在......
他甚至連短信都不發了。
無論我怎麼給他打電話,要麼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要麼直接關機,打不通。
我的心臟一抽一抽地跳,悶悶的,很難受。
這種情緒也讓我漸漸地冷靜下來。
或許我們兩個人應該挑個時間,好好坐下來談一談,把事情攤開來講。
4
到了臨近下班的時間,我特地將大門敞開,坐在門口處等待許雲帆。
隻要我一直在門口等,總會等到他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靜靜坐在門口,低垂著腦袋,看著手裏的手機。
努力忽視掉來往鄰居那種異樣打量的目光。
就這樣,我從傍晚等到了第二天早上。
來往鄰居議論的話語不斷地縈繞在我的耳邊,盡管他們已經壓低了聲音。
「誒,這不是那個小許的殘疾女友嘛?她怎麼一直坐在門口啊?」
「噓,我聽別人說小許的父母死活不同意他們結婚,私底下一直給小許介紹相親對象呢。」
「她呀,估計是已經被拋棄了,腦子不正常了。」
「也是吼,誰家會要一個父母雙亡、雙腿殘疾的女人啊......不值錢咯。」
「嘖嘖嘖,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淪落成殘廢,這輩子算是毀了咯。」
......
竊竊私語的聲音漸漸遠去。
他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單憑一張嘴就隨意給人定下了罪名。
常年沒有跟人社交,我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組織什麼語言。
隻能低著腦袋,緊緊攥著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十分難堪。
我不由得想起了幾天前,許家小妹發過來的照片和那次瞥見的名字。
「方緣清......」我輕輕念出這個名字。
許雲帆的青梅竹馬。
比我優秀,比我體麵。
我的思緒似乎陷入了一種無盡混沌的旋渦中,難以自拔。
這時。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猛地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以為是許雲帆回來了,驚喜地抬起腦袋。
結果卻是一個有點眼熟的陌生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