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
看著火化爐裏一團團的火光,雲溪暖這些年努力隨煙一樣飄散。
她愛自己父母,想盡辦法讓他們活下來。
父母也愛她,想盡辦法不讓她被拖累受罪。
甚至犧牲生命。
看著手裏精致的骨灰盒,她忽然看清某種荒誕的割裂。
「爸,媽。咱們都辛苦了。」
雲溪暖想起小時候家裏窮,買不起止痛藥。
冬天牙疼的時候,媽媽就陪自己一起吃房頂結的冰棱。
那曾是她最快樂的回憶。
她拿起一塊冰塞進嘴裏,錐心般的疼痛似乎有了一絲緩解。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隻能她獨自一個人了。
她拿出手機想和「爸媽」合張影,卻看見一百多通未接電話。
都是宋姐打的。
她回撥過去聽清電話那頭的聲音後,絕望地閉了閉眼睛......
酒吧裏,魏清讓人鎖了門。
都知道他黑白通吃,沒人敢報警,也沒人敢反抗。
隻能拚命聯係雲溪暖。
「魏老板,都說了她回家處理喪事去了。就忍一天,我們這好幾個漂亮的......」
「閉嘴,一個小時,一根手指,別的我不想聽。」
宋姐聽著手底下那幾個得力的小夥子慘叫,她麵色蒼白,隻乞求雲溪暖能快點回來。
不然真鬧出人命不可。
雲溪暖從後門跑進來的時候,隻看見一地的血和魏清病嬌的痞笑。
「放人。」
他揮揮手指,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玩味地看著趕回來的雲溪暖,抓著她的胳膊往樓上包間走。
雲溪暖衝著宋姐擠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宋姐對自己有恩,她不願意讓宋姐為難。
轉身上樓時,聽見酒吧裏的眾人鄙夷的奚落。
「咱們店怎麼攤上這麼個妖精!因為她,所有人都做不上生意,魏老板也是,就非得她嗎?錢都給了她,讓咱們看著,切!」
「真是賤,為了錢什麼都能做。聽說她一晚上兩萬四,咱們誰能有這待遇。」
「行了行了,三觀跟著五官走,魏老板又年輕又帥,給你你會拒絕啊?」
「還不是宋姐抬舉她,她還不知好歹。」
別人的嘲諷,雲溪暖習慣了。
但聽到那句兩萬四,魏清抓著雲溪暖的手,緊了又緊。
進了房間,魏清一反常態地將她壓在床上。
鼻息在她鎖骨上留下溫熱酒精痕跡。
「你喝酒了?」
她下意識想掙脫。
過去的一年裏,他幾乎每隔幾天就要雲溪暖陪著過夜。
卻從未碰過她,隻讓她眼睜睜看著他跟別的女人發泄。
「別動!」
冷厲的嗬斥聲中,他幾乎想把身下的人揉進自己胸膛。
像是在尋找他們曾經愛過的證據。
五年前,雲溪暖絕情地分手離開。
甚至當著他的麵和另一個男人擁吻。
無論他怎麼掙紮,她都置之不理。
他到現在都清晰地記得,雲溪暖理所當然的那句「因為他比你有錢啊」。
這句話,也成了他這幾年來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自暴自棄走了黑道,做臟事賺錢。
跟人打架,隻剩最後一口氣的絕望之際,給雲溪暖打了最後一通電話。
卻隻換來一句「關我屁事」。
自此,雲溪暖人間蒸發。
魏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折磨中。
這些年,因為不走正道,他和家裏斷了關係,靠走極端加入黑幫活著。
人們都說他心狠手辣。
可那卻是他唯一發泄自己的方式。
他早就對這個世界無感了。
他也是高材生,有勇有謀。
很快,就坐穩了位置。
除了大哥就是他,沒人能輕易撼動他的地位。
可這幾年就算混得再風生水起,他還是忘不了當初雲溪暖的拋棄。
不甘隨著時間逐漸變成越來越濃的恨意。
直到一年前再次見到她。
看著她在燈紅酒綠中如魚得水,他好像找到了新的報複方式。
他一擲千金包下她每一晚。
甚至不惜得罪了許多人,多了許多傷。
卻從不碰她。
舍不得傷害她的肉體,就想盡辦法對她精神折磨。
帶著一個又一個女人來羞辱她。
隻是今天跟大哥喝酒,他聽說這幾天有一支團夥,專殺坐台小姐的時候。
他慌了。
比起折磨她,他更怕見不到她。
害怕,是他今天唯一的情緒。
無論他表現得多麼恨她,也掩蓋不了內心洶湧的愛。
魏清用吻隱藏眼淚。
比起恨她,他好像更恨自己為什麼這麼沒出息,就是忘不掉她。
意亂情迷中或許是咬疼了雲溪暖。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
讓魏清的酒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