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往後的幾天,顧淮安到處找關係,幾乎問遍了國內外所有頂尖的腫瘤醫生。
可是,結論都是一樣的。
薑至的腦腫瘤已經到了末期,再怎麼治也隻能增加她的痛苦。
同時伴隨著的還有顧淮安臉上日愈嚴重的苦色。
我的生日很快到來。
直到我在往年的餐廳裏從下午坐到晚上,顧淮安的電話才終於打來。
好像是突然想起世界上還有一個我。
“寧寧,你在哪?”
不等我回答,餐廳裏就有熟悉的鋼琴演奏聲傳入電話中。
顧淮安頓了頓,“我去接你。”
他過來的時候,鋼琴師已經演奏完最後一曲,鞠躬下台。
“怎麼突然想起來這裏吃飯?”顧淮安的聲音有種莫名的冷肅。
“我生日。”
顧淮安要坐下的動作頓在半空,樣子有些滑稽。
這時,他才注意到桌麵上涼透的餐品和還沒被切開的蛋糕。
他有些愧疚的看我,“對不起,對不起寧寧,我實在忙暈了頭。”
“我們回家吧。”我說。
顧淮安看著我麵無表情的臉,沒窺出任何情緒,終於還是猶豫地點了點頭,牽著我的手走出餐廳。
坐進車裏的時候,顧淮安貼心的為我係安全帶。
他靠近我的時候,我聞到一股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顯而易見,他去醫院陪了薑至一整天,才終於想起我。
可即便如此,還是忘記了我的生日。
我把頭扭到窗外的時候,不經意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平安符。
是那天,顧淮安用頭磕來的。
“薑至最近怎麼樣?”我盯著平安符,問了出來。
顧淮安好看的眼睛裏瞬間有一絲被揭穿的微惱閃過。
停了幾秒,顧淮安終於開口:“我請了國外最好的醫生來給她治療,但還是很難。”
像是意識到什麼,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呢?懷孕辛苦嗎?”
毫無感情的關心像是在問陌生人的孩子。
“還好。”
顧淮安長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的嗓音中帶著哽咽。
“和你不同,薑至她......快要死了。”
我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在薑至的病情麵前,我說什麼,都是不懂事的。
可正因如此,此刻的我才顯得更加無力。
接下來的路程很是安靜。
臨到家的時候,顧淮安注意到我一直在盯著那個平安符看。
“怎麼了?”他扭頭看我。
我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那天顧淮安磕頭的畫麵實在太過刺眼,我離開寺廟的很快。
為孩子祈福的平安符最終也沒有求來。
5
我去醫院產檢的時候,順便買了一些補品去看望薑至。
顧淮安在病房門口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很警惕地抬眼盯著我。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我可以進去嗎?”
過了好幾秒,他才應聲:“可以。”
大概是顧淮安給她請來的醫生效果還不錯,薑至的氣色好了不少,但顧淮安還是下意識的擋在她前麵和我聊天。
聊了沒幾句,薑至忽然提出,想出院辦畫展。
“阿淮,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了,但剩下的這些日子,我還是想盡量像正常人一樣,實現我最後的價值,看著外麵的世界生活。”
“可以嗎?”最後的這幾個字薑至是盯著我在問。
顧淮安心疼她的堅強,可又怎麼會拒絕。
他隨即提出,要為薑至安排好畫展的一切,薑至立刻搖頭拒絕。
“那怎麼可以?我要憑借自己的努力舉辦一場屬於我的畫展給眾人看。”
顧淮安聞言,看了我一眼。
意料之中的。
回家後,他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