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天才畫家,卻有自閉症。
我無法與外界正常交流,隻能依靠著畫筆。
是他帶我走出了深淵,成了我生命中唯的光。
而他卻以自身為刀,刺進了我最深的地方。
1
「啪!」
冰冷的耳光甩到了我的臉上,一瞬間,我的側臉紅了一片。
我顫抖著雙手,還是不敢相信現在的情景。
賀明高高在上蔑視著我,手裏隨意捏著一張畫布,嘴角輕嘲著笑出了聲。
「就你,還想把它拿回去?
「真是異想天開。」
我瘋了一樣衝上前去,拽緊了畫布的一角死死不放。
我頭腦發漲,雙眸緊緊地盯著他。
我沒辦法思考,隻知道不能讓賀明拿走我的東西。
他看著我緊拽畫布的手,皺緊了眉,一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啊!」
我緊緊捂住腹部,半跪在地上,豆大的汗水順著被打傷的側臉流下來滴落到嘴角邊。
又澀又苦。
我痛苦地抬頭,一滴淚就這麼滑落下來。
那是我的畫。
畫裏的男人僅僅露出一雙手和半個身體。
他的手指瘦削而修長,骨節分明,指甲圓潤幹淨,淨白的皮膚下隱約可見淡淡的青色紋路。
手掌邊緣的一顆紅色小痣成為了整幅畫裏麵唯一的亮點,也昭示著手主人的身份。
「阿明......」
我顫抖著出聲,無助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至今都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對我。
試圖讓賀明像往常一樣輕聲把我抱起,然後安撫著我說完剩下的話。
賀明卻隻是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嫌惡地甩開了手並揉了揉被我指甲劃到的紅痣。
「趙青青,你鬧夠了沒有?」
鬧?
在他的眼裏,我就隻是鬧著玩嗎?
那是我唯一的能與外界聯係的東西,我親手畫下的心血。
我隻想要回我的畫,那是我最重要的東西。
他卻認為我隻是在鬧?
我愣愣地看著麵前的賀明。
和我印象裏溫柔而克製的那個人不一樣。
他好像是撕去了最後的偽裝一樣,變得凶狠又高貴。
「我說了,該有的都會給你。
「除了賀家夫人的名頭和這些沒用的東西。」
2
賀明將襯衫的袖子挽了個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頭發上沾著不明顏料的我。
拿起了旁邊的美工刀,就要動手往畫上邊割去。
一瞬間,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尖叫出聲,怒吼著隨手從桌麵上拿東西砸過去。
賀明一開始視若無睹,直到我抓著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上去。
似乎要用盡全部的力氣咬下一塊肉來。
他震驚地看著我,一下子把我重新推到地上。
「你瘋了嗎!」
我緊握拳頭,凶戾地盯著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樣駭人可怖。
瘋了?
他賀明難道不是早就覺得我是瘋子了嗎?
我一個自閉症,整天待在他麵前,他都覺得礙眼吧。
「來人,把她給我按住!」
早就等在一旁的手下聽到聲音魚貫而出,三兩下就把我按到在地。
我的頭發被人抓著抬起來直視著賀明,身邊人拍了拍我的臉,三五成群地笑出聲來了。
「就你這樣的還想攀上賀總?你拿什麼跟黎小姐比啊?」
「是拿你瘋了的腦子?還是拿你那張不會說話的嘴啊?哈哈哈哈哈......」
他們哄笑著,吵鬧著。
黎家作為百年的國畫大家,賀明的未婚妻黎曉卻在繪畫上麵卻沒有任何天賦。
黎曉必需用一場盛大的畫展來告訴大家,自己可以成為合格的繼承人。
所以,有了我。
我自始至終都是替代品。
賀明一邊擦了擦胳膊上流下來的血跡,一邊重新拿起美工刀。
所以說,他們就可以麵目光彩地站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接受著別人的欣賞和讚揚。
而我卻隻能縮在陰暗的角落裏,甚至連自己的畫都保不住。
我看著被高高立起的畫,那是被我一筆一畫描摹下來的我的愛人。
現在,他要割掉整幅畫中唯一關於我的地方。
署名:cyan。
我連破口大罵的能力都沒有,因為我是一個帶有語言障礙的自閉症。
賀明無情地揮刀下去,一點一點地割掉了最低端的部分。
我終於崩潰了。
冰冷的淚水順著我臉頰流到嘴裏,喉嚨哽咽著。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忍不住哆嗦起來。
眼眶裏的淚水像是突然被放了閘一樣,順著臉頰嘩嘩地淌落下來。
「賀明......我求你了......」
賀明似是沒想到我會突然出聲,正準備拿著畫離開的他頓在了原地。
「別拿走......把他還給我......
「我......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了......這個沒有了......」
我順著地板抓住了他的腳踝,猩紅的雙眼就這麼直視著他。
喉嚨因為許久沒有發出聲音,嘶啞又暗沉,像是下一秒就能咳出血來。
「我......會死的。」
他低頭不語,眼裏麵看不出任何情緒。
隻是順著我的手臂踩上了我抓著他的手,毫無任何留戀地出了門。
一直一直以來積攢的所有不堪和困頓,終於在最後一刻盡數爆發了出來。
我大聲嘶吼著,把所有的痛苦與不安,轉化為尖銳的哭喊。
淚水混雜著難過,苦澀而絕望。
所有被散落在地上的畫布都被我寫上了字。
每一筆是「賀明」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