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我有自閉症。
這是從我很小的時候就被確診過的。
小到我甚至都不記得這一段記憶。
從我記事起,我便生活在那做四四方方不見天日的孤兒院裏了。
周圍的孩子都可以積極地回答大家的問題的時候,我隻能躲著角落裏。
就算有人看到我,試圖和我交流,我也隻會往自己的地方縮得更深。
「啞巴!啞巴!」
瘦小的孩子們圍在一起,放聲大笑著,繞著圈看我再次低下頭。
「你還真是啞巴呀!」
無邊的惡意朝我湧來,可我根本分不清那是好是壞,有的時候甚至跟著他們笑出聲來。
「不會是個傻子吧?」
「小啞巴,不說話,轉圈圈,藏不下......」
小孩子們是分不清自己做出的是好事還是壞事的。
他們隻會覺得好玩才會這樣做。
可卻成了我生命中陰影的開端。
5
7歲時,我第一次接觸到了畫筆。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不受控製地在我麵前展開一樣,我就這麼被指使著碰到了我的命中注定。
畫紙上,和其他孩子稚嫩而童趣的畫風不同。
我的畫風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成年人才能展現的世界。
精密的細節,完美的構圖,大膽,卻溶於背景的配色。
每一筆都彰顯著我在畫畫上的不同凡響。
院長媽媽驚歎地看著我的畫,心疼地看著被她抱起來的懷中的我,眼眶裏泛出了浪花。
「我就知道,我們輕輕是天才,和別人不一樣的。」
她像是找到了什麼能決定我後半輩子的保障,終於放下心來。
因為疾病,我不能和他人一樣上學。
又是因為疾病,其他的孩子都陸續被人領養走了,我卻還在原地踏步。
院長媽媽不止一次跟別人說過我的好,但大家隻要一看我不會正常和人交流,便放棄了領養我的念頭。
我就這麼跌跌撞撞地長到了18歲。
6
「放開她!」
在無數次被同齡人欺負之後,我早就習慣了這種感覺。
我被孤兒院裏最大的混混小六按在牆上,臉和紅色的牆磚親密接觸。
我腦子裏想的卻是,我缺少這種顏色的顏料了。
小六一下子把我薅正,看了看我的臉,又看了看路邊站著的男人。
路燈之下,賀明的瞳孔近於一種淺棕色,像是融合了寒氣的顏色在裏頭,格外清冷。
回頭看向我時,卻帶了一絲溫柔的溫度。
他的目光掃過鉗製著我的小六,視線帶著說不出的冷淡和威脅之意。
小六扯了扯嘴角,直接笑出了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趙輕輕,你還有個這麼好看的姘頭啊?」
他的目光掃過我和賀明,張揚而跋扈。
小六伸出另一隻手撇開了我額頭前的劉海,對上我的正臉。
他玩味地抓住了我的下巴,欣賞著這張無知卻漂亮的臉。
「沒想到你這張臉倒還不錯,怪不得能有人看上你。
「雖然傻了點,但也不是不行。
「不如,跟了哥哥我吧。」
原本站在邊緣的賀明見到小六上手摸上我的臉,直接走了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說了,放開她。」
男人的嗓音從胸腔裏輕震而出,送到我的耳邊,語調慢條斯理卻又不假言辭。
他整個人就像淩遲著獵物般穩操勝券,帶著強大的氣場掌控的,壓製性地按住了原先動手動腳的小六。
「哎哎哎!你怎麼動手呢!」
小六一下子放開了我,和賀明正麵對上,不到三兩下就被他壓製在地上。
泥土紛飛著,賀明手背上的紅痣就這麼闖入到了我的眼裏。
我突然有了作畫的想法。
「你......願意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