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辰哥,你看。」
胃癌晚期,三個字格外的刺眼,刺得顧辰睜不開眼睛。
他往前走了兩步想要抱著我,卻被白媛媛攔了回去。
「喲,嫂子好手段啊,居然診斷病例都敢作假。」
白媛媛的話徹底打消了他心裏的顧慮。
「胡鬧,這種手段,隻會讓我越來越看不起你。」
我苦澀一笑,原來他從始至終都覺得是我在胡鬧。
五年婚姻,可到了最後,我的診斷書,在他眼裏竟成了 “博同情的手段”。
眼前蒙上一層水霧。
原來我的付出,是那麼可笑。
「嫂子,你把這瓶酒幹了,我原諒你。」
白媛媛打開一瓶紅酒往我手裏塞。
看我沒有反應,白媛媛嘲諷道:
「該不會慫了,或者你給我磕兩個響頭我就饒了你。」
「我呸,你也配!」
我淬了她一臉血痰。
「喲,嫂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她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一隻手拎著酒瓶,往我嘴裏灌。
我想把紅酒吐出來,卻被顧辰狠狠掐住脖子:「林微!別給臉不要臉。」
「本來就是你挑釁媛媛在先,給她賠罪是應該的。」
我知道,我的胃已經折騰不起了。
「咕嘟咕嘟」
紅酒順著食道滑落在我空空如也的胃裏,那種刺痛和辛辣感讓我眼前一陣發暈。
就在這時,一聲狗叫響徹房間。
小黃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狠狠一口,咬在了白媛媛的手上。
她吃痛放開了我。
我趴在地上,酒混合著血液,從嘴裏噴湧而出。
「哪裏來的死狗,給我弄死它,居然敢咬我!」
她拿起酒瓶,一下一下的砸在小黃身上。
小黃的聲音從吼叫,慢慢變成了嗚咽。
「小黃,小黃!你們別打它!」
我渾身癱軟,但緊緊把小黃護在懷裏。
「你們別打它,我喝我喝,我道歉!」
一瞬間,拳頭像雨滴一樣,落在我身上。
顧不上身上劇烈的疼痛,我搖晃著小黃。
懷裏的小黃漸漸地不再反抗,不再掙紮,不再動彈。
「小黃,你不要嚇我,你起來啊!」
我抱著它跪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
就像我們第一次遇見那樣,那天夜裏我開車去接喝醉的顧辰,在路邊遇見了一隻被凍死的狗媽媽,我本想將狗媽媽好好安葬,沒想到它的肚子下麵,還有一隻活著的小奶狗。
我把它緊緊抱在懷裏,用我的體溫慢慢溫暖著它,看著它漸漸蘇醒,我別提多高興了。
從那天起,小黃就成了我們家的一員。
今天我也用同樣的姿勢送走了它,我的心碎成了渣。
對不起小黃,都怪我,是我讓你失去了兩次母親。
白媛媛似乎打累了,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嫂子,人要玩得起,我們做遊戲而已。」
「別演了,差不多就得了。」
一陣劇烈的疼痛瞬間遍布全身,我縮成了一團。
隨後一陣窒息,我倒在了地上。
顧辰一臉冷漠:「林微,你給我好好在家反省,明天醒了,來跟媛媛道歉。」
說著,他摟著白媛媛消失在了門口,小磊一步三回頭地也跟著走了。
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
紅酒混合著血液的味道,刺鼻且辛辣。
我用盡力氣把搖晃著小黃,就像平時早上它喚醒貪睡的我一樣。
「小黃,快醒醒,媽媽這就起來給你做罐頭好不好。」
「醒過來,我帶你出去玩。」
我把它緊緊摟在懷裏,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狗叫聲喚醒了我。
「小黃?」
它用鼻子拱著我的手,我把臉埋進它的毛裏,還是那麼柔軟溫暖。
小黃牽著我的手,拉著我穿牆而過,院子裏的陽光正好。
太好了,小黃。
從今以後,我們不會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