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沈淑晴的人生中,她的事業一直在第一位。
所以爸爸臨死前,她接起我的電話,第一句便是:“沈聽禾,你能不能懂點事,不要打擾我的工作!”
自那天起,我便學不會懂事了,也恨她的冷血。
她這樣的人,要是知道我得了癌症,大概也隻會說:“廢物得廢病,你活著果然沒有意義。”
見我出來,沈淑晴抬手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十分鐘後,她掛斷電話,警員也拿來了報告:
“沈女士,你女兒的尿檢結果很正常。”
沈淑晴一愣,另一位警員又說:
“大概是生病了吧,你還是帶她去醫院看看。”
沈淑晴立刻否認:“從小,她的體能和營養我都是請專家定製的,不可能會生什麼嚴重的大病。”
可她不知道,營養師做的飯很難吃,我偷偷倒了很多次。
體能訓練很累,訓練完還要上各種各樣的補習班,為了撐過一整天,我常常偷懶。
所以我的身體並沒有那麼好。
“我們都五年沒見了,你怎麼知道我很健康?”我抱臂看著她,聲音淡漠。
沈淑晴一愣,眉頭緊蹙,像蓄勢待發的狐狸:“那你說說自己得了什麼病?”
“嗬,說了你也不會信。”我嗤笑一聲,抬腳往外走。
“沈聽禾,你還能和人好好溝通嗎?”沈淑晴在身後語氣煩躁。
我沒有回答她,徑直上了車。
回家的路上,沈淑晴又時不時看我,突然歎了口氣道:
“你是不是學網上的人在減肥?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在乎外表,你現在瘦成這樣就很好看嗎?”
我看著骨架般的手,淡淡回道:“還行吧。”
沈淑晴一噎,像是被氣到般深吸了一口氣,又冷聲開口:
“既然你沒有碰那東西,那就按後麵的計劃來,再加個增重計劃,你乖乖照做。”
“還有,從今天開始,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斷幹淨。”
我扭頭看向她:“沈女士,你冤枉我了,不該先道個歉?”
沈淑晴冷哼:“是你把自己搞成這副要死的模樣讓人誤會,我憑什麼道歉?”
好,說到底,又成了我的錯,沈淑晴永遠都不會覺得自己錯了。
我嗤笑一聲,扭過頭不說話了。
她眉頭緊蹙:“我剛剛說的話聽到沒有?專心考研!我隻給你一年的時間。”
“沈聽禾,你別搞得我欠你一樣,擺著這張醜臉做什麼?我是在救你!”
隻可惜,她救不了我,誰都救不了了。
閉了閉眼,我輕聲回道:“知道了。”
沈淑晴提起的氣放下,她本以為車內會爆發激烈的爭吵。
可是沒有,我又一次妥協了。
我從小出租屋搬回了這棟生活了18年的別墅。
曾經這裏是牢籠,臨終前,我竟然又回到了這裏。
沈淑晴給我買了一堆輔導資料,還請了老師。
一天24小時,16個小時都在學習。
可我的身體抵抗不住。
頭也很痛。
所幸我拿的止疼藥夠多,每次偷偷吃幾顆,能勉強撐下去。
有一次,沈淑晴撞見我在吃藥,一把搶了過去,臉色一變。
沉寂了良久,她厲聲責問:“沈聽禾,你吃安眠藥做什麼?知不知道這會損傷大腦?!”
可她不知道,這個藥有止痛的作用,吃了它我才能安穩入睡。
身體發顫,我起身要去搶,她卻死死攥在手裏:“別裝什麼心理疾病,這都是心理脆弱的人給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我不希望你成為這種人。”
她拿起藥出去,我沒力氣去追,隻能忍著痛熬了一晚上。
除此之外,沈淑晴對我的聽話很滿意。
至少,講話不再那麼尖銳了。
她依舊很忙, 除了晚上檢查我的學習進度,我們幾乎不碰麵。
她挑剔著我的學習成果時,也沒有注意到我越來越差的臉色。
半個月後,我因為沒有及時去化療,身體越來越差了。
上課時差點暈過去。
我知道自己快撐不下去了,下午請了假,拿著僅剩的錢做了最後一次化療。
化療後,我在病床上躺了兩個小時就想走。
護士勸到:“沈小姐,醫生說你狀況非常不穩定了, 還是盡快辦理住院吧。”
我搖了搖頭:“反正也活不久了,我還是多回去陪陪家人吧。”
護士眼中滿是同情:“沈小姐,你家人一定很難過吧。 ”
我想到,沈淑晴昨晚看我作業時嫌棄的麵容,自嘲一笑。
“嗯,應該挺煩的吧。”我淡淡道。
當我臉色蒼白得回到家時,沈淑晴冰冷地坐在沙發上。
目光銳利刺向我:
“沈聽禾,你知道,我給你請的老師,有多少學生排著隊等她輔導麼?而你還不知道珍惜學習的機會?”
“打瞌睡就算了,還請假出去玩?沈聽禾,你2了!還這麼任性,是真的要把自己活成廢物嗎?”
“我對你太失望了,以為你會改過自新,沒想到還是這樣頑固不化!我就不該心軟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