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銘薇換了身樸素衣裳,與家中保姆一般打扮。
正與宥宥追逐打鬧,客廳一片狼藉。
沈清秋強撐笑意,一邊驅散人群一邊進門。
見她進門,李銘薇停住動作,乖巧抱緊孩子,對她溫婉一笑:“太太回來了?我是傅老太太請來照顧孩子的保姆。”
沈清秋死死盯著她,一口氣堵在喉間,呼吸不暢。
傅春朗他怎麼敢?!怎敢將這對母子帶回家!
見沈清秋臉色青白,傅春朗慌亂解釋:“清秋,我給你發了消息的。宥宥是媽從福利院領養的孩子,與我們......有緣。”
沈清秋目光如刀,越過心虛的傅春朗,直刺向得意的李銘薇,酸楚化為怒火。
這幾人當她是瞎眼的傻子!
她冷下臉,聲音發顫:“傅春朗,你是在故意戳我痛處?”
傅春朗似未料她如此反應,初見沈清秋冷臉,他慌了神。
“清秋,別氣,我不是那意思......隻是傅家不能無後,媽才想了這法子。”
他放軟姿態低聲哄勸:“我怕你總為那孩子難過,想著有個孩子或許能寬慰你......宥宥隻比我們孩子小一歲。”
小一歲......意味著她尚未走出喪子之痛,傅春朗便已出軌。
沈清秋不禁想,那時他每晚抱著她,撫摸她腹部安慰時,想的究竟是夭折的親子,還是李銘薇腹中他的骨肉?
眼神愈發黯淡。
傅春朗敏銳察覺,試探道:“若你不喜歡這孩子,我立刻送走!”
又是這句!沈清秋知道,若此話傳出,坊間又會多一樁傅春朗愛妻如命的佳話。
是啊,傅春朗愛她,愛到因她不悅,便讓親生兒子流落在外七年。
可這偏愛,抹不平出軌背叛,隻令她作嘔。
她欲取出離婚協議挑明一切,未及開口,宥宥卻嚎啕大哭。
他衝到她跟前,狠狠撞向她,撞得她踉蹌,大聲指責:“壞女人!為什麼拆散我爸爸媽媽!你滾!滾出去!”
傅春朗霎時變臉,一把推開宥宥,護在沈清秋身前,厲聲嗬斥:“誰教你的話!”
“滾回房間!不準吃飯!何時認錯何時出來!”
李銘薇未料此變,明白此刻不宜勸,故作委屈:“傅總,都怪我!沒教好宥宥!您怪我吧!”
她邊說邊狠狠自扇耳光:“太太您別生氣!”
她腫臉抬眼,沈清秋清晰感到傅春朗身子一顫。
果然,他再開口時語氣軟了不少:“沒怪他,你也別急著認錯。小孩罷了,我怎會計較?去陪他吧。”
沈清秋冷眼旁觀兩人拙劣演技與毫不掩飾的調情目光,心愈發冰冷。
她猛地推開故作體貼的傅春朗,徑直上樓,“砰”地反鎖房門。
傅春朗立於門外,煩悶卻耐著性子安撫:“清秋,別氣壞身子。你不喜,我明日便送走孩子。”
“不想見我無妨,記得吃藥,抽屜裏有。”
沈清秋聽他依舊體貼的言辭,心如刀絞。
淚如雨下,心底竟閃過一絲挽留念頭,悄悄開了道門縫。
所見卻是傅春朗與李銘薇如膠似漆的擁吻。
心痛欲裂,她輕輕關上門,頹然滑坐在地。
傅春朗,你好虛偽,好狠心。
我竟愛了你這麼多年。
不知多久,門縫塞進一張字條。沈清秋拆開。
“沈清秋,我同傅春朗才是天生一對!你才是搶我位置的小三!不信?來書房,我證明你才是背叛者、第三者!”
落款:李銘薇。
控訴莫名,卻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再撕一道口子。
沈清秋攥緊紙條,揉出斑駁褶皺。
猶豫片刻,仍開門直奔書房。
她想看看自己的心還能承受多少,傅春朗又瞞了她多少。
書房門虛掩,顯是李銘薇刻意留縫。昏黃燈光與曖昧聲響一並傳出,刺激耳膜。
李銘薇聲線不穩,嬌媚勾人:“春朗......你弄疼我了!”
男人氣息粗重,狠厲不失溫柔:“我疼你是讓你長記性!以後不準傷害自己!否則......”
李銘薇驚呼一聲,被男人捂住。
眼前一幕刺得沈清秋雙目赤紅,心臟酸苦難當。
門縫中,她與麵色潮紅的李銘薇對視,李銘薇嘴角勾起挑釁弧度。
而兩人接下來的對話,更讓她如墜冰窟。
“你何時同她離婚?你應了我的,宥宥十歲前......隻剩三年了。”
傅春朗竟也向這女人許下婚諾?
屋內再傳李銘薇壓抑呻吟。
傅春朗語帶怨念:“別再勾我......我可不想再多一個孩子。”
李銘薇嬌笑不依:“多一個孩子......你便會娶我了?”
傅春朗避而不答,以唇封緘,舌尖交纏半晌才分開。
“三年還遠。你若想宥宥留在傅家,就別再去擾清秋......三年後,我自會離。”
沈清秋氣得渾身發抖,咽下唇間血腥,慌亂逃離。
回房後,那些畫麵揮之不去,胃裏陣陣反酸,她吐得昏天黑地。
恨不能將過往隨穢物一同傾瀉。
直至胃部抽痛,她才狼狽直腰,鏡中麵色如土,淚水決堤。
她不該如此脆弱,如此狼狽。
鏡中女人與當年自信張揚的她判若兩人。
昔日幸福已成蹉跎她的毒藥。
她悔了,悔嫁傅春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