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清晨,雨水洗過的天空格外清透。
沈清秋徹夜未眠。
她想了一夜。
見過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傅春朗,他們的愛也曾純粹。
她不疑他的真心,隻是真心瞬息萬變。
她是深愛傅春朗的沈清秋,更是當年成績頂尖的沈清秋,她無法容忍背叛。
撥通父親辦公室電話:“爸,聽說你想把生意往南遷?疏辭丈夫調任深城,她全家半月後搬過去,我也想去看看。”
沈父不解:“怎麼突然想接觸生意?春朗也出差了?”
沈清秋喉頭一哽,苦笑:“不是,我自己想去。經濟形勢變化,想幫你,也想自己闖闖。”
她攥緊話筒,心頭酸澀。
所有人都默認她和傅春朗一體,她從一個獨立女性變成了他的附屬品。
連曾以她為榮的父親也不例外。
沈父深感詫異,女兒向來與傅春朗感情深厚,回門幾天都惦記著回家,怎會突然想去南方?
他語氣陡然嚴肅:“清秋,傅春朗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沈清秋心神一緊,強作鎮定:“沒事,爸別問了。到了深城,我都告訴你。”
沈傅兩家是世交,沈父與傅父是多年好友,曾共同創業。
兩家關係盤根錯節,她不想因己破裂。
沈清秋懂,沈父也懂。
女兒不願多言,沈父不再追問:“好,一會兒回家,帶你熟悉些情況。”
沈清秋應下,約好時間掛斷。
鏡中人雙眼紅腫。離婚協議已找律師擬好,隻是不知如何向傅春朗開口。二十八年感情,豈能輕易割舍?
冷水消腫,遮住眼下烏青,換了身衣服開門。
客廳裏,秦疏辭正哄小女兒念念吃飯。昨夜歸家晚,孩子已睡。
念念見她驚喜,溜下餐桌奔來:“小姨!你怎麼來了?小姨眼睛好紅!偷偷掉眼淚了?”
秦疏辭柔聲道:“念念,小姨傷心該怎麼做?”
念念抓著她的裙擺示意低頭,在她臉上印下一吻:“念念親親小姨,小姨不難過。”
沈清秋眼眶又是一酸,抱起念念輕吻。
念念身上的奶香讓她心緒稍平。
摸著孩子臉蛋,腦中卻抑製不住浮現昨日那男孩,又想到若她那孩子未夭折,也該這般大,會哄她別哭。
或許傅春朗也不會出軌,一家三口定會幸福。
可惜沒有如果。
沈清秋蹲身將念念放回秦疏辭身邊。
秦疏辭凝視她,多年默契無需言語:“想通了?”
沈清秋一怔,隨即鄭重頷首。
秦疏辭欣慰一笑:“想做就去做,我支持你。”
沈清秋深吸一口氣,剛出秦家大門,卻見馬路對麵停著熟悉的黑色轎車。
傅春朗倚著車門,神色疲憊,頻頻看表,似在等人。
沈清秋腳步頓住。
他不該出現在此。
她昨日已秘密查清,那女人叫李銘薇,男孩叫宥宥,生日都在七月。
傅春朗每年此時離開,為的是他們。
按慣例,他不會突然回來。國外到京城,豈是一夜可至?他不會犯這種錯,更不會做這種傻事......
她探究的視線太過直白,警覺如傅春朗立刻察覺。
他警惕不悅的眼神在看清是她時驟然一亮,黯淡的眸子燃起光。
他快步上前,將她攬入懷。
懷抱依舊溫暖,此刻卻覺冰冷刺骨。
傅春朗關切道:“還好嗎?身體怎樣?昨天聽你聲音不對,推了會議連夜趕回來了。”
他語氣滿是擔憂,臉上緊張不似作偽。
可沈清秋已無法相信。
她辨不出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更不懂,愛她入骨的男人,為何能心安理得背叛她,與別的女人生子。
心口如壓巨石,喉間酸澀委屈被她咽下,質問終是說不出口。
隻訥訥道:“沒事,正要回家。”
傅春朗緊皺的眉這才舒展:“以後不舒服要告訴我,我會擔心。”
聲音溫柔低沉,讓她恍惚生出歲月靜好的錯覺。
下一瞬,街角那道纖細身影便擊碎幻夢。
李銘薇正死死盯著她,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她拿出手機朝她揚了揚,傅春朗的手機應聲響起。
傅春朗看到來電,瞥她一眼,表情僵硬,仍接通電話。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飛快掛斷便拉開車門,急聲道:“公司有急事,得走了。”
沈清秋瞥見不遠處李銘薇挑釁的笑,苦澀幾乎壓不住。
她生硬擠出笑:“好,公事要緊。”
傅春朗麵露愧疚,搖下車窗攬她到身前,匆匆一吻後絕塵而去。
車過轉角,李銘薇不再躲藏,扭腰走近:“沈清秋女士,我叫李銘薇,是......”
她話未說完,見沈清秋臉色難看,勾起玩味笑意:“看來你已知曉我和宥宥的存在。那就,等著看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