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千銘怒瞪著我,像一頭發狂的野獸。
“陳婉,要是你再敢亂說話,我饒不了你!”
我渾身發顫,“如果我非要呢?”
我好恨。
我想嘶吼,想尖叫。
想不顧一切地發瘋。
接觸到我憎恨的眼神,許千銘有些怔愣。
柳白箐適時拉了拉他的衣角。
許千銘立馬回神。
經過我時,許千銘用力故意撞了我一下。
我沒站穩,後腰撞到洗手池。
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許千銘低聲在我耳邊說:
“你真是個笑話,你看啊,連你爸媽都站在箐箐這邊,輔導員也護著她,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許千銘摟著柳白箐離開後,周圍的人這才散開。
而我這個被潑了熱湯、滿臉紅腫的人,依舊站在原地。
柳白箐就是這樣,用“抑鬱症”當盾牌和武器,一次又一次將我往死裏整。
我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招惹她。
我走出食堂,臉上的湯水疼得我倒吸冷氣。
手機在震動。
是我們一家三口的群裏發來的消息。
媽媽:【你又惹柳白箐生氣了?她是個病人,你就不能讓著她?你沒救了!】
爸爸:【陳婉,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許柳白箐說過的一句話。
或許,遲早有一天,她真的能逼死我。
食堂這一幕,被不少人拍下來發到年級群裏。
各種不善的言論,開始出現。
【看起來那個抑鬱症小姐姐哭得好慘哦,一定是陳婉做了什麼。】
【怎麼回事,校領導管不管,到底誰錯誰對?】
群裏的風向被帶偏。
接著,有一條消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快去看主播,陳婉爸媽出來澄清了。】
我瞳孔猛地放大。
我爸媽......
我顫著手點進直播鏈接。
直播間裏,我爸媽坐在客廳沙發上。
爸爸臉色嚴肅,媽媽則紅著眼圈,不停抹眼淚。
屏幕上的彈幕跟瘋了一樣。
密密麻麻的文字瘋狂滾動著。
都是在追問他們關於我的所謂“惡行”。
爸爸清了清嗓子,對著鏡頭認真開口。
“你們好,我是陳婉的父親,有些事我必須澄清一下。”
“柳白箐同學我們見過,是個可憐的孩子,家庭困難,還患有嚴重的抑鬱症,我的女兒陳婉......”
“唉,她從小就不聽話,不懂事,肯定是她對陳婉同學做了什麼,才讓柳同學患上抑鬱症。”
媽媽接過話,眼淚簌簌落下。
“我們勸過陳婉,讓她不要再欺負同學,可她就是一意孤行。作為父母,我們很羞愧,是我們沒有教好自己的女兒。”
我的爸媽你一言我一語,將我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
字裏行間都是對柳白箐的維護。
他們甚至把柳白箐從前針對我的事情,都輕描淡寫地說成是“柳同學抑鬱症發作時無心之舉”。
而我這個始作俑者“太過斤斤計較,沒有容人之量”。
網上的風向徹底變了。
【原來真的是陳婉在欺負同學啊,連爸媽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真的。】
【這對父母真明事理,幫理不幫親,可是怎麼會有那樣的女兒。】
【心疼柳白箐小姐姐,遇到這種舍友,真是倒了八輩子。】
我看著屏幕裏爸媽的臉,渾身的血液都仿若涼透了。
他們是我的血脈至親,卻幫著旁人將我拖下地獄。
我大口大口喘著氣,眼前一陣陣發黑。
許千銘的電話在這時打過來。
“陳婉,你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