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離婚”兩個字一出口,裴瑾然和婆婆都愣住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婆婆。
她尖叫一聲:“溫書妤你這個毒婦!我兒子為了讓你懷孕花了多少心思!你現在生了孩子就想離婚分我家的財產?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裴瑾然的臉色鐵青。
“溫書妤,別鬧了,對孩子不好。”
又是孩子。
他們好像覺得,隻要有孩子這個籌碼,我就會永遠被他們拿捏。
我看著他,冷漠地重複:“我說,離婚。”
裴瑾然的耐心終於告罄。
他猛地一甩手,撞到了床頭的櫃子,上麵的水杯掉下來,摔得粉碎。
“溫書妤!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以為我沒脾氣是不是?”
“不就是堵車的時候跟清清開了個玩笑嗎?你至於嗎?你現在躺在這裏,我鞍前馬後地伺候你,你還想怎麼樣!”
夏阮清在一旁,適時地掉下幾滴眼淚。
“嫂子,都是我的錯。你別跟瑾然哥生氣了,他也是太擔心你了。你要是實在生氣,就打我罵我吧。”
她說著,就楚楚可憐地看著我。
我懶得看她演戲。
“請你們出去,我要休息了。”
婆婆還想說什麼,被裴瑾然一把拉住。
“讓她自己冷靜冷靜。”
他壓低聲音,但足以讓我聽見。
“等孩子出來了,她就老實了。”
門被關上,病房裏終於恢複了安靜。
我躺在床上,感覺不到一絲疼痛,隻有無邊無際的麻木。
我拿出手機,給我的律師朋友發了條信息。
“幫我草擬一份離婚協議,我淨身出戶,隻要孩子。”
對麵很快回複:“想清楚了?裴家的財產你一分不要?”
我回:“一分不要。”
我嫌臟。
第二天,裴瑾然沒有來。
來的是婆婆,她提著一個保溫桶。
“妤妤啊,媽給你燉了雞湯,快趁熱喝了,補補身子。”
她把雞湯倒出來,一股油膩的味道撲麵而來。
“孩子那邊你放心,我已經找了最好的醫生,一定會沒事的。”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無非是讓我不要再鬧脾氣,好好跟裴瑾然過日子。
“瑾然他就是個孩子心性,跟清清那丫頭從小玩到大,沒分寸了點,你多擔待。”
“再說了,為了懷上這個孩子,你吃了多少苦,跑了多少廟,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你甘心嗎?”
我看著她,忽然問:“媽,裴瑾然真的是弱精嗎?”
婆婆的眼神閃躲了一下,隨即板起臉。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信我們,難道信外人?”
“當年那麼多家醫院的報告你都看了,還能有假?”
是啊,報告我都看了。
可我就是覺得,這一切都太巧了。
我們結婚三年,我一直懷不上。
去醫院一查,醫生說裴瑾然弱精,自然受孕的概率幾乎為零。
從那以後,我在這個家裏就抬不起頭。
婆婆明裏暗裏地說我是不會下蛋的雞。
裴瑾然也從一開始的愧疚,變得理所當然。
他把所有生不了孩子的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盡管問題出在他那裏。
為了懷孕,我嘗遍偏方,喝了數不清的中藥,每周都要去醫院做各種檢查。
最後,我走上了求神拜佛的路。
那九十九座寺廟,是我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那三個磕破的蒲團,是我用膝蓋換來的。
當我終於拿著驗孕棒上那兩條紅杠給他們看時,我以為我的苦日子到頭了。
現在想來,不過是掉進了另一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