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的?”我蹙眉。
“是,”春禾點頭,“奴婢問了府裏的老人,他們說,攬月軒自建成後,就一直空著,從未有人住進去過。”
我徹底愣住了。
怎麼會?
我明明記得,上一世,阮月就住在那裏。
蕭澈還為她,在院子裏種滿了她最喜歡的月季花。
難道,我的記憶,出錯了?
不,不可能。
在冷宮裏等死的日日夜夜,我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像是昨日才發生。
那隻有一種可能。
有什麼東西,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改變了。
我正想著,蕭澈回來了。
他換下了一身朝服,穿著件家常的青色長袍,臉色依舊蒼白,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
他一進門,就揮退了所有下人。
房間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聽說,你找阮月了?”他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心中一凜,他果然知道了。
“是,”我索性承認了,“我以為她住在攬月軒。”
他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走到我麵前,蹲下身,平視著我的眼睛。
“阿昭,”他輕聲叫我的名字,“你聽我說。”
“我跟阮月,沒有任何關係。”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
我看著蕭澈的眼睛,那裏麵,一片坦然。
沒有絲毫閃躲。
“我不信。”
這三個字,我說得斬釘截鐵。
上一世的種種,言猶在耳。
他為阮月遣散後宮,為阮月斥責我,為阮月......殺了我。
現在他輕飄飄一句“不喜歡”,就想讓我信他?
癡人說夢。
我的不信任,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他沒有生氣,隻是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信。”
他沒有再試圖拿出什麼信物,隻是往前走了一步,深深地看著我。
“阿昭,那我問你,你去年秋日,是不是瞞著父親,將你名下三個鋪子半年的盈利,都換成了棉衣和糧食,送去了城外的難民營?”
我心頭一震。
這件事我做得極為隱秘,連春禾都隻以為是普通施粥。他是如何得知的?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繼續說道:
“你及笄禮上,祖母送你的那對南海珍珠耳環,你轉手就當了,錢給了守城陣亡的王副將的遺孀,因為他家中有八十老母和三個幼兒。”
“還有,你從不喜歡熏香,卻日日在我書房點著安神香,因為你知道我常因噩夢而驚醒。”
“你討厭吃魚,卻每周都讓廚房做一次,因為太醫說吃魚對我的眼睛好。”
他每說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這些事,有些是我不為人知的善舉,有些是我藏在心底的體貼。我以為他從未在意,從未看見。
“這些事,”他聲音嘶啞,眼中翻湧著我從未見過的痛苦和深情,“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嗎?”
“阿昭,我不是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婚約才娶你。我是......在成為你丈夫之後,才真正愛上了你。”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
“那你......”我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阮月呢?你為她做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提到阮月,他臉上的溫柔瞬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厭惡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