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我立刻做出決斷：“上房，逃。”

陸魁拔出刀：“蘇遠咋辦？”

隻能留下。

“他是蘇家最後的種，死不了。”

他們帶槍衝進來的時候，我們已經翻進院子上了房頂，拿出全部本領逃命。

我發現每次都被我揍得鼻青臉腫的陸魁，體力和輕功都比我好，故意領先我一個身位幫我省力。

追兵逼近我們放槍的時候，他也掏出一把手槍還擊。

我一愣：“山上隻有一把槍，你不是丟了？”

“丟個屁！我故意藏起來，就是為了帶著槍找你。”

所以，那晚他把我救下，不是巧合？

陸魁好像一點都不傻。

他知道我姐的遭遇，猜到我會去蘇家。

他似乎真的把我當成了媳婦。

最危急的時候，他用身子護住我，帶我跳進了河裏。

上岸後，我們已經力竭。

陸魁喘著大氣躺在岸上：“不跑了，他們一時半會兒追不過來，歇歇。”

我把他拽起來：“歇不了，趕緊上山。”

“為啥？”

“你爹可能出事了。”

“你咋知道？”

“猜的。”

大當家有多寵陸魁，我最清楚。

他們不洗劫村莊，隻劫富戶，城裏人恨得牙癢癢，但凡是山上叫得出名號的人，城裏都有畫像。

大當家怎麼可能因為一把槍，讓陸魁冒著被抓的風險把他趕到城裏？

隻可能是山裏更危險，他讓陸魁逃命。

李三刀聽到風聲，見大當家靠不住，出賣了我們。

“林月！”

陸魁從地上爬起來，咬牙切齒地瞪著我：“你知道我爹有難，為啥現在才說？”

我偏過頭，目光閃躲：“別浪費時間，上山。”

我不回答，陸魁也能猜出來。

我起初並不太在乎大當家，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可現在。

我姐死了。

我娘魔怔了。

我爹是個騙子，好像隻有陸魁，傻乎乎地對我好。

即便他很需要我，卻仍在聽見山上的喊殺聲時，把手槍給了我：“你走吧。”

我搖了搖頭，把槍推回去：“我和你一起去救人。”

“用不著，我爹我自己救，輪不到你送命。”

“反正你也沒把自己當成陸家人。”

說完，他把槍扔給我，幾個呼吸就沒了蹤影。

才知道他的功夫比我厲害許多，他被我打得滿地找牙，是讓著我。被丘八追的時候，他隨時都可以拋下我逃命。

“傻小子........”

我突然笑了，揚起嘴角，大步跟了上去。

見到師傅的時候，她被捅穿肩膀，紮在地上，拽著我的手求：“別送命，除了我爹，其他當家的都叛變了，你快帶著魁兒逃。”

我點頭：“好，我去找他。”

陸魁殺紅了眼，被十幾個人圍住，仍死死守在重傷的大當家身前。

他怒斥叛變的人忘恩負義，如果不是大當家，他們早就餓死了。

二當家不屑冷笑：“餓死也比活著受窮強。你爹放著十幾個村子不讓搶，他不死誰死——”

“去你媽的！老子就是死也要拉著你陪葬！”

陸魁咬著牙衝過去，被一刀攮進腹部，踹了回來。

二當家還要對著他的脖子再補一刀，我果斷開槍。

槍聲一響，我也跑不脫了。

手槍子彈打光，我被亂刀砍倒，渾身血糊糊，扔到陸魁身旁。

他嗚嗚吐著血，艱難爬到我身上，護住了我：“你......你為啥要回來？”

我笑：

“傻子，你不是說，你是我男人麼？”

他愣了愣，也笑了。

身上的血越流越快，感覺意識模糊，忍不住想閉上眼的時候，耳中又傳來混亂的喊殺聲。

可我卻沒有力氣站起來，去看一看了。

不知過了多久，喊殺聲停下。

一隻大手按住我的額頭。

緊接著是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

“月月，爹回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