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人靜時,江梔的手機響了。
是沈燼打來的。
她接通,那邊傳來他壓抑著怒氣和疲憊的聲音:“喬曦摔成輕微腦震蕩,胳膊骨折,還差點大出血沒救活!梔梔,你來醫院,給她道個歉。”
江梔握著手機,指尖冰涼:“不是我推的她,我憑什麼道歉?”
“如果不是你當眾辱罵她、打她耳光,她怎麼會情緒激動跑出去,又怎麼會不小心踩空摔下去?!”沈燼的聲音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指責,“就道一句歉,有那麼難嗎?你怎麼變得讓我越來越不認識了?”
江梔聽著他的話,心臟一陣陣抽搐的疼。
是她變了嗎?
還是他變了?
或者,他們從一開始,就走在兩條注定背離的路上?
“我問你,你到底去不去道歉?”沈燼的聲音冷硬下來。
“我不去!”江梔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好。”沈燼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裏帶著一種冰冷的決絕,“江梔,你會後悔的。”
電話被猛地掛斷。
之後,沈燼再沒打來電話。
可短短一天內,江梔卻看到沈燼換掉了他們用了多年的情侶頭像,刪光了朋友圈裏所有關於她的動態。
取而代之的,是幾條關於喬曦的朋友圈。
醫院的環境,女孩包紮著紗布的側臉,配文是「快點好起來」。
共同好友在下麵驚訝地留言:
「燼哥,你和梔梔分手了?」
「這是什麼情況?」
沈燼一條都沒有回複。
以前一天能發上百條消息的他,如今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再發過來。
江梔知道,這是他慣用的方式,冷戰,逼她先低頭。
但她已經不在意了。
她默默地收拾著出國的行李,將那些承載著回憶的物件一件件封存,或丟棄。
開學前一天,手機再次響起。
屏幕上跳動著沈燼的名字。
江梔看著那名字,看了很久,直到鈴聲快要結束,才按了接聽。
電話兩端,是長久的沉默。
最終,還是沈燼先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似乎試圖緩和關係:“明天就開學了。梔梔,我們……還有喬曦,都在同一所大學,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你還要倔強到什麼時候?”
他頓了頓,語氣放軟,“乖,聽我的,你就低個頭,道一次歉,行不行?一切都能回到從前。”
江梔聽著他的話,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晨曦,忽然覺得很疲憊。
她輕聲問:“如果我不道歉,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這樣冷戰下去?”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沈燼肯定而低沉的聲音:“是。”
“好。”江梔的聲音平靜無波,“開學那天,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順便,送你們一份‘大禮’。”
沈燼似乎終於鬆了口氣,語氣都輕快了些,“你想通了就好。那明天我接你,我們一起去學校?”
“不用了。”江梔淡淡拒絕,“到時候,學校見。”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她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充滿回憶的房間,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出門,打車直奔機場。
在候機大廳,她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點開沈燼所有的聯係方式,拉黑,刪除。動作幹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第二件,她撥通了一個電話,冷靜地交代了一些事情。
……
另一邊,沈燼放下電話,心情莫名輕鬆了許多。
他以為江梔說的“滿意的答複”,就是明天在大學裏,當著他的麵,正式給喬曦道歉。
而那份“大禮”,或許是她精心準備的道歉禮物,或者重修舊好的驚喜。
開學當天,他先幫著傷勢未愈卻堅持要來的喬曦安頓好宿舍。
然後,他開始等江梔的電話。
左等右等,手機始終沒有動靜,他忍不住主動打過去,聽到的卻是冰冷的“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他皺眉,心裏掠過一絲極淡的不安,但很快被“她可能還在鬧小脾氣”的想法壓了下去。
“算了,燼哥,沒必要非讓梔姐跟我道歉的。”喬曦在一旁假惺惺地勸。
“不行。”沈燼語氣堅決,“她做錯了事,傷害了你,就必須道歉。這是原則問題。”
他帶著喬曦,一起去了新生報到處。
“麻煩幫我查一下,曆史係的江梔住在哪一棟宿舍?”
學姐點點頭,翻看著厚厚的花名冊,查找了很久,眉頭漸漸蹙起。
“奇怪……曆史係,新生名單裏,沒有叫江梔的同學啊。”學姐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同學,你確定她報了我們學校嗎?是不是記錯了?”
沈燼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什麼叫……沒有這個人?
他們明明一起填的誌願表!他親眼看著她填的!
第一誌願,和第二誌願,都和他一模一樣!
就在他愣在原地,無法消化這個信息時,一個快遞員模樣的人走了過來:“請問,是沈燼同學嗎?”
沈燼有些恍惚地點了點頭。
“有一位江梔小姐委托我們,給您送了一份‘分手大禮’,請您簽收。”
快遞員遞過一個簽收板,然後抬手,指向不遠處教學樓的方向。
分手大禮?!
沈燼渾身血液逆流,下意識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旁邊好幾棟教學樓的頂層,同時嘩啦一聲,墜下數幅巨大的、鮮紅色的橫幅!
「沈燼,我們分手吧!」
「以後,你可以毫無顧忌的和你的‘好兄弟’永遠在一起了。」
「衷心祝賀沈燼與喬曦,得償所願,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