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那份蓋著鮮紅印章的入學通知,像一張死亡判決書。
它宣告了我過去十六年愛戀的死刑。
就這樣,我被送進了那座囚籠。
一座名為“女子倫理道德學院”的地獄。
鐵門在我身後轟然關閉。
在這裏,我沒有名字。
我的代號是“那個想爬上哥哥床的養女”。
嘲諷的目光如鋼針,將我的自尊刺得千瘡百孔。
我學著如何微笑,如何行走,如何用最卑微的姿態取悅他人。
我像一台被設定好程序的木偶。
可午夜夢回,我還是會哭。
我求過顧修遠。
用我僅剩的尊嚴,在電話裏求他放我回家。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然後,是他冰冷刺骨的聲音。
“學不會規矩,就別回來。”
電話被掛斷了。
我還不死心,我偷偷給媽媽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家裏的傭人,我聽見媽媽在旁邊冷淡地吩咐。
“告訴她,顧家的女兒,不能讓家族蒙羞。”
“修遠做得對,她是該好好學學規矩。”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
我不是他們的女兒。
我隻是顧家一件用來彰顯仁慈的擺設。
臟了,就要被送去清洗。
再也洗不幹淨,就直接扔掉。
我再也沒有打過電話。
心死了,就不會再痛了。
兩年。
七百三十個日夜。
我以為我會爛死在這裏。
直到那天,院長通知我,有人來接我。
“是你哥哥,顧修遠。”
我的心臟,那顆早已化為死灰的器官,竟然又一次,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我幾乎是瘋了一樣,衝向校門口。
兩年了。
他終於,還是來接我了。
他是不是後悔了?是不是......終於發現自己錯了?
陽光刺眼。
我眯著眼,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
也看到了倚在車門旁的,那個我刻進骨血裏的身影。
他身邊,站著白青青。
她穿著高定的裙子,挽著他的手臂。
我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
白青青看到了我,她臉上的笑容愈發得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顧修遠說。
“修遠你看,我就說她賊心不死。”
“兩年了,一聽到你來,還是這麼迫不及待地撲過來。”
“看來這裏的規矩,根本沒把她教好。”
顧修遠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他看著我,像是看著什麼肮臟不堪的東西。
那眼神,比兩年前在臥室裏看我時,還要厭惡,還要冰冷。
“顧瑾。”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對我怒吼。
“你的臉皮,是不是已經厚到連子彈都打不穿了?”
“你就這麼不知羞恥嗎?”
嗡的一聲。
我腦子裏最後一根弦,徹底斷裂。
原來不是來接我。
是來審判我。
是帶著他的未婚妻,來看我這兩年被調教得有多麼可笑。
怒火,燒毀了我最後的理智。
我朝著白青青衝了過去。
我的手還沒碰到她。
一個身影就擋在了她麵前。
啪——!
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
是顧修遠。
他打了我。
為了保護白青青,他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裏的滔天怒火,和對白青青毫不掩飾的維護。
我忽然就笑了。
心,在這一刻,被徹底碾成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