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
那場宴會後,我成了顧家的透明人。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像一株瀕死的植物。
顧修遠再也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他看我的眼神,比看一個陌生人還要冰冷。
我以為,這就是結局了。
直到一周後的深夜,我的房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開。
濃烈的酒氣混雜著陌生的香水味,瞬間侵占了我的呼吸。
是顧修遠。
他雙眼猩紅,步履不穩,卻精準地捕捉到了縮在床角的我。
他沒有說話。
隻是徑直走過來,像拎一隻小貓一樣,將我打橫抱起。
我嚇得渾身僵硬。
他身上的香水味,和白青青慣用的那款,一模一樣。
他卻抱著我,走出了我的房間,回到了他的臥室。
將我重重地扔在他那張寬大的床上。
黑暗中,他的呼吸滾燙。
他俯下身,一遍遍地,用沙啞到極致的聲音呢喃著我的名字。
“瑾瑾......”
“我的瑾瑾......”
那一刻,十八歲生日宴上的所有羞辱、難堪、冰冷,都煙消雲散。
原來他不是不愛我。
他隻是礙於身份,礙於旁人的眼光。
他隻能在無人的深夜,在酒精的麻痹下,對我袒露真心。
我那顆死寂的心,又一次為他劇烈地跳動起來。
我回應了他。
用我生澀的,笨拙的,卻包含了我十六年全部愛意的方式。
我想,隻要他心裏有我,就夠了。
名分,地位,公開的承認,我都可以不要。
我可以做他一輩子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我是在他懷裏醒來的。
這是我第一次,離我的太陽這麼近。
可我的指尖還沒觸碰到他。
他醒了。
那雙昨夜還盛滿迷戀的眼眸,在看清我的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厭惡。
憎恨。
還有一絲......被算計的屈辱。
他猛地推開我,像是碰到了什麼臟東西。
“顧瑾!”
他的聲音冷的刺骨。
“誰給你的膽子?”
我被他推得跌坐在地毯上,身上隻披著一件他的襯衫,狼狽不堪。
我茫然地看著他。
“哥?”
“別叫我哥!”
他低吼著,抓起枕頭狠狠砸在地上。
“你給我吃了什麼?”
我渾身發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我沒有......”
“沒有?”他冷笑一聲,眼底滿是嘲諷,“那你怎麼會躺在我的床上?為了爬上我的床,你連臉都不要了?”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敲響了。
“修遠,你醒了嗎?”
是白青青的聲音。
顧修遠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過去打開了門。
白青青穿著一身精致的香奈兒套裝,妝容完美,優雅得體。
她的目光掃過我,“哎呀,”她故作驚訝地捂住嘴,“瑾瑾妹妹,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走到顧修遠身邊,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修遠,你別生氣,都怪我。昨天不該讓你喝那杯酒的。”
她說著,意有所指地看向我。
“我昨天來找你,好像......親眼看見瑾瑾妹妹,往你的酒杯裏放了什麼東西。”
轟的一聲。
我腦子裏最後一根弦,斷了。
昨夜的溫存,耳邊的呢喃,都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看著眼前這對璧人,一個是我愛入骨髓的男人,一個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而我,隻是一個不知羞恥、用下作手段陷害哥哥的小醜。
我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從地上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攏了攏身上的襯衫。
“白小姐記性真好。”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那你記不記得,昨晚哥哥身上的香水味,和你今天用的,一模一樣?”
白青青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他會變成那樣,和你脫不了幹係吧?”
“你閉嘴!”
沒等白青青反駁,顧修遠已經一聲怒喝。
他上前一步,揚手就想給我一巴掌。
手掌在離我臉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眼裏的怒火幾乎要將我燒成灰燼。
“顧瑾!”
“你不但不知廉恥,還學會栽贓嫁禍了!”
那一刻,我徹底死了心。
此後的日子,是漫無邊際的冷戰。
顧家成了一座冰窖。
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他則夜夜不歸。
我們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再無交集。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耗下去。
直到半個月後的一天,他主動敲開了我的房門。
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下巴上長出了青色的胡茬。
“瑾瑾。”
他用一種疲憊而沙啞的聲音說。
“之前的事,主要責任在我。”
我的心,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
他......這是在向我道歉嗎?
他是不是,終於相信我了?
可他接下來的話,卻將我打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不該喝醉,才給了你可乘之機。”
他遞給我一份文件,語氣不帶任何溫度。
“我已經給你辦好了入學手續。”
“去女子倫理道德學院,好好學學規矩。”
“學學什麼是名媛的教養,什麼是......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