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冷笑一聲,擺擺手。
兩個大力嬤嬤從黑暗中走出來,默不作聲拉著蘇晚往外拖去。
還有一個順勢捂住她的嘴,讓她發不出一點聲響。
同樣被推醒的葉瀾才坐起身,就被人拉住了手。
柔嫩的小手被捏的生疼,葉瀾輕輕“嘶”了一聲:“怎麼了?”
“我現在懷疑你的身份。”蕭徹漫不經心說道,“我已經派人去回稟了皇上,等會兒皇上會在碗中滴入他的鮮血,現在......”
他笑了一聲,隻是那語氣中更多的還是嘲諷和冷冽,“現在我要取你的血放在碗中,若你敢騙我——”
陰森森的磨牙聲響起,“我就當著你的麵,先把你母親千刀萬剮,再讓你五馬分屍!”
葉瀾頓時一驚!
站在門口被捂住嘴的蘇晚忍不住發出“唔唔”聲。
她很想告訴這愚昧的“顧昭”,滴血驗親不可取!
不管那血相融或者不相融,都與親緣沒有任何關係!
但蘇晚什麼都說不出,也無人能改變蕭徹的主意。
畢竟,他現在處於被戲弄的盛怒之中——
一刻鐘之前。
“主子,阿成大人回來了。”紀德明輕聲說了一句,就見原本應該在熟睡中的蕭徹睜開了眼睛。
他今晚倒是難得的住在了紫宸殿,也是因為那對“有趣”的母女,讓他覺得明日早會又有樂子可以看,才願意留下。
蕭徹坐起身,籠罩著睡意的聲音響起:“阿成,查到了?”
“是,回主子,屬下找到了當年給蘇美人接生的穩婆。”阿成拱手行禮,同時說道。
“據那穩婆所言,大公主出生便沒了聲息,所以她斷定為死胎,回稟給了當時坐鎮的林貴妃。”
“但是蘇美人不能接受,狀若瘋癲的搶走了孩子,然後直接離開了當時居住的華貴樓。”
“林貴妃派人去尋,不過蘇美人當時跑的很快,天色又暗,眾人隻以為大公主的夭折對蘇美人刺激太大,便也沒再管。”
阿成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說完,就站在那裏不動,等著蕭徹的反應。
蕭徹卻是愣了一愣,才蹙眉問道:“穩婆所言可能確保為真?”
“是,穩婆說還把大公主抱與林貴妃看過,與林貴妃一起確認,那就是個死嬰。”阿成誠實答道。
站在一旁的紀德明不由有些瑟瑟發抖。
他白日裏才見過活蹦亂跳的“大公主”,這深更半夜的,阿成又信誓旦旦當時那是個死嬰。
這......
蕭徹也不是個傻子。
關於後麵蘇美人抱著孩子跑出去,林貴妃派人沒找到之類的說辭可信度極低。
不過想也知道,一個宮女生下個死嬰,別說前程,留她一命都是恩賜,所以找不到也就找不到了。
但孩子出生便不是活的,林貴妃應該沒那個膽子欺瞞。
蕭徹麵色幾經變化,霍然起身:“紀德明,準備一碗水。”
說著,他大步往外走去。
於是有了現在這一幕。
冰冷的匕首尖端反射著油燈昏黃的光,逼到葉瀾凍得青白的指尖前。
門外是蘇晚被死死捂住口鼻後發出的、令人心碎的、微弱而急促的“唔唔”聲。
葉瀾的心臟猛地一縮,但臉上卻瞬間褪去了所有睡意帶來的迷蒙,隻剩下一種被激怒後的、極致的冷靜。
那雙在深宮折磨下依舊透亮的眼睛,此刻燃起了冰冷的火焰,直直刺向麵前這個人。
蕭徹麵上是戲謔與試探混雜的陰冷,手指輕擺,眼看就要命人取葉瀾的血。
“顧大人!”一聲淒厲卻壓抑著的哭喊驟然在門外響起,蓋過了葉瀾的抽氣聲。
是蘇晚!
她不知用了多大毅力,竟在瞬間用牙齒狠狠咬了捂住她嘴的手指,趁著那嬤嬤吃痛鬆勁的空隙喊了出來!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哭腔,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絕望,但穿透力極強地刺破了屋內緊繃的氣氛。
“顧——顧大人!住手!不能驗!驗不得啊大人!”蘇晚拚命扭動著身體,用盡全身力氣嘶喊,聲音顫抖得仿佛隨時會斷裂。
蕭徹的動作頓住了,他眼中閃過一絲被打擾的不悅,但更多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近乎崩潰的阻撓勾起的好奇。
他微微側頭,眼神示意門口的嬤嬤稍等,刀尖卻依舊懸在葉瀾指邊。
“哦?”蕭徹的聲音慢悠悠的,帶著殘忍的玩味,“蘇美人?為何......驗不得?”
“難道你......確實一直在騙、我?”
門被她從外麵推開了一條縫,足夠蕭徹看到被鉗製著、淚流滿麵的蘇晚。
她臉色慘白,眼神渙散驚懼,像一隻被逼到懸崖邊的兔子,每一個微表情、每一根發絲都在訴說著極致的恐懼和孤注一擲的勇氣。
“奴婢,絕不敢欺瞞大人!”
蘇晚一字一頓,聲音顫抖,卻堅定真誠,“葉子,真的就是大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子嗣!”
她不知道原身的過往,可書上就是這麼寫的,所以蘇晚一點兒沒有心虛!
不知道這“顧昭”大半夜的發什麼瘋,但看這對方臉上笑意森然,蘇晚不敢有絲毫鬆懈,隻含淚哭道:“奴婢不知為何大人忽然懷疑,隻是此番之事,奴婢但有半句欺瞞,豈不長了九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那你說說,當時你生下她之時,是什麼樣的?”蕭徹淡聲問道。
那股惱意微微散去,蕭徹知道不能偏聽偏信,也願意給這小宮女一個機會。
蘇晚卻呆了一呆。
這......
書中沒寫,她哪裏知道啊!
汗水瞬間浸濕了後背的寢衣。
那邊,抵著葉瀾的匕首似乎更用力了些。
而蕭徹臉上森冷的笑意越發難看,似乎下一刻,就要將她們母女拖出去杖斃。
寒風從門縫鑽入,冰冷刺骨,卻澆不滅蘇晚心頭急竄的恐懼火焰。
影後的本能瘋狂運轉,每一幀被NG重拍的記憶都在此刻燃燒。
她必須在零點幾秒內編織出無可指摘的謊言,並且——必須足夠震撼!
她猛地抬起頭,淚水決堤般湧出,那眼神混雜著深入骨髓的恐懼、對孩子的焦慮,和一種被逼到絕境、即將玉石俱焚的瘋狂。
這不再僅僅是演戲,這是求生意誌催發的超水平發揮。
“顧大人!”蘇晚的哭聲淒厲,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您要查證,奴婢不敢有怨!但......但您看看葉子!您看看她啊!”
她掙紮著,並非要掙脫束縛,而是拚命將身體轉向屋內床榻的方向,試圖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裏。
“奴婢當初......當初生下她時,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