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對不起清霜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賭氣一天，顧大哥的心情也不好。”

我甩開她的手，她踉蹌一下，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顧大哥，清霜姐姐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給她道歉，你們別再因為我鬧別扭了。”

楚憐月說著就要給我行禮。

顧玄策火了，攔住她：“她自己鬧脾氣，你道什麼歉？沈清霜，你推人幹什麼？給憐月道歉，以後還要共事三年，有個照應。”

“你們自己慢慢照應吧。”我甩下話就走。

身後傳來他不滿的警告：“沈清霜，你鬧過了！”

好一會兒，顧玄策和楚憐月才回來。

他臉色僵硬，楚憐月倒是一臉嬌羞。

眾人打趣他們，行酒令時也故意給他們製造機會。

楚憐月輸了酒令，要與在場男人表演傷兵包紮，她看向顧玄策。

顧玄策看了我一眼，答應了。

從前，我一定會生氣阻攔。

現在，我沒反應。

楚憐月扮演傷員，顧玄策負責施救。

我喝著水，看著楚憐月躺在地上，顧玄策跪在她身邊，開始解她衣帶。

她眼神專注，目光裏隻有楚憐月。

包紮結束，楚憐月“虛弱”地睜開眼，對上顧玄策關切的目光。

眾人起哄。

顧玄策嘴上罵著大家，手上卻一把將楚憐月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那種自然的親昵，從前是我的專屬。

心還是會疼。

我看不下去，喝完水，離開了帳篷。

王政也跟了出來，陪我在校場上走了很久。

回到營帳，已是子時。

還有五個時辰，大軍開拔。

我躺在床上，七年感情說放久放，沒那麼容易。

帳外傳來腳步聲，是喝醉的顧玄策。

他坐在床邊，語氣少見的誘哄：“清霜，別賭氣了，乖，記得把辭呈撤回來，京城也沒什麼好的，到時候我陪你去東山看楓葉。”

以往他先低頭，也總是半命令的語氣：“沈清霜，別鬧了。”

我就順著台階下了。

這次，他越反常，我心裏越難受。

“說話啊，清霜......你不是念叨京城裏的燒鴨嗎......聽說開了家新店，你肯定喜歡，邊關太苦了，若是你實在想家，等我休假回去看你也行......”

顧玄策絮絮叨叨，好像我離開，是受不了苦。

我沉默聽著，最後問他：“顧玄策，你沒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聲音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的哽咽。

我想，如果他現在能坦誠，我們或許還能當同袍。

如果他還是不說，那就真的沒必要再來往了。

顧玄策愣了幾秒，含糊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問什麼？為這事兒跟我生了一整天氣，好了好了，都是為了家國，我們在一起，在哪裏都一樣。”

他還在自說自話，我懶得再聽。

最後的機會，沒了。

沒等他說完，我叫來人將爛醉的他拖出去。

路是自己選的，各得其所。

吹燈、躺平，強迫自己休息。

可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他。

眼淚不知不覺模糊了枕巾。

迷糊中睡著，再醒來是被王政叫醒的。

天亮了，大軍要開拔了。

我登上戰車，看見王政遞過來的一份密報。

是斥候營截獲的北狄信件，昨晚送到的。

我點開火漆，是楚憐月寫給她王兄的。

上麵隻有一句話。

【顧已上鉤，沈氏不足為懼，可動。】

心臟抽痛。

原來，他們已經到了這一步。

原來昨晚，他安撫完我，轉頭又和別人許諾了未來。

辛苦他了。

同時我又慶幸，還好沒留下等他，不然之後的一年，我就是個笑話。

收起密信，我強迫自己別再想。

車隊開始移動，我突然劇烈地孕吐起來。

王政遞給我水和皮囊，低聲說：“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搖搖頭，把眼淚逼了回去。

為了孩子，為了沈家，我也要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