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把扯開孩子衣服，將針頭抵了上去。

“這是第二次了！告訴我！誰弄死了我兒子！為什麼刪監控！”

“再不說，這一整管，會直接打進他的頸動脈！到時候，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他！”

孫萍看著那管直接翻倍的液體，嚇得尖叫。

可我的手指，已經扣在推進器上，緩緩用力。

忽然，外麵包圍的警察對我喊道：

“等一下李醫生，我們有人證！”

隻聽那人帶著哭腔開口：

“李醫生......我是小林。出事那天中午，我就發現小宇不對勁了。”

是福利院的林護工，也是小宇最喜歡的林阿姨。

聽到她這話，我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

“我查房的時候，看他趴在小桌子上，以為他睡著了，還輕輕推了他一下......”

“可他沒反應......把他翻過來卻發現他、他臉色發青，嘴裏有怪味，桌上攤著故事書......”

“我們趕緊叫了救護車，做了心肺複蘇，可是......可是來不及了......”小林哭得說不出話，旁邊的法醫立刻接話：

“李醫生，孩子可能當時看到了什麼，或者想到了什麼，情緒激動......誘發了心源性猝死。”

“從小宇的體檢報告看，雖然手術很成功，但仍存在潛在的風險。”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聽上去邏輯嚴密。

讓我想起小宇術後恢複時，偶爾會捂著胸口說“這裏悶”的樣子。

握著針管的手，微不可察地顫抖起來。

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

“李醫生！你聽到了嗎？是意外啊！真的是意外！我們也不想這樣的！求你放過我兒子吧！他也是個孩子啊！”

理事們也跟著附和，語氣變成了“沉冤得雪”般的勸誡。

“李醫生，收手吧，別再一錯再錯了！”

“法律會給你公道的，但你不能用這種方式啊！”

就連桌上手機裏，劉副院長的歎息也傳了過來：

“老李......唉......接受現實吧......讓小宇安息吧......”

一瞬間，所有的證據、所有的人，都在指著我說：

是我瘋了，是我錯了。

巨大的悲傷席卷而來，幾乎要讓我鬆開手，放下一切。

但就在我要被這痛苦的浪潮淹沒的那一刻。

眼前閃過小宇冰涼的身體，閃過他皮膚上那些像被人紮過的暗點血痕。

我剛剛鬆懈的針管再次抵緊，甚至刺破了表皮，血珠瞬間湧出。

“第二次機會，也被你們浪費光了！”

說完，就將推進器又往前推了一絲。

在外監視屏幕的警察見我油鹽不進，臉色鐵青。

“談判失敗！突擊組準備強攻！狙擊手就位！”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瞬間，一直緊盯著孩子反應的法醫突然製止了旁邊的警察。

“不對！先別動！那液體......那可能不是硫酸！”

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猛地抬頭，搶過擴音器大喊：

“李醫生！你注射的到底是什麼？！你根本就沒想真正傷害這孩子，對不對？！你心軟了！”

這話讓原本絕望的孫萍和緊張的警察們都愣住了。

麵對突如其來的拆穿，我臉上的瘋狂慢慢褪去。

嘴角卻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