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1957年早晨7點，北川上空傳來了響亮的汽笛聲。

北川礦務局廣播站，正在播放六月八日人民日報社論，由毛主席親自起草的《關於組織力量準備反擊右派分子進攻》的指示。

高音喇叭響徹礦區。

局職工俱樂部，四周牆上懸掛著多幅標語：“將全民反右整風運動進行到底“，“把反右派鬥爭進行到底“。主席台橫幅：“反擊右派運動動員大會“。

汪書記、李局長坐在主席台正中。

台下，來自各處室、各礦室、局機關、各醫院、學校、新聞單位領導300多人參加了大會。

會場內放著莊嚴的國際歌，氣氛甚是莊嚴。

李自立局長主持大會：“今天，我們召開反右派運動動員大會，是根據中央要求和上級黨組織布置而召開的，全局各部門、特別是新聞單位及知識分子要重視起來，開展自查批評、自我批評與組織審查等多種形式地進行，不能馬馬虎虎走過場，各單位按上級要求都得要達到上級要求的比例。各單位要落實到人，年底之前，把結果報到局人事處。下麵，請煤炭部副部長，北川礦務局黨委書記汪政同誌做重要講話。”

汪政起立，環顧台下，語氣深沉嚴肅認真的地說：“這次運動，是根據黨中央的布置和毛主席重要指示而開展的。在年初中共中央發起的黨的整風運動中，新聞界開展了鳴放運動，發表了來自全國人民群眾，知識分子和愛國民主人士的許多意見。中央發動群眾向黨提出批評建議，是發揚社會主義民主，加強黨的建設的正確步驟，但極少數資產階級右派分子，卻懷著陰暗心理錯誤估計形勢、乘機鼓吹所謂的大鳴大放，向共產黨和新生社會主義製度放肆的發動進攻，妄圖取代共產黨的領導卷土重來。

針對這種情況，6月8日，中共中央發出了關於組織力量準備反擊右派分子進攻的指示，人民日報發表了長篇社論《這是為什麼》自此，在全國開展了這場反右派鬥爭。

針對這場運動，我局也要積極行動起來，掀起一場轟轟烈烈反右派運動。各部門，各單位都要積極行動起來，在自查批評與自我批評與組織審查等各種形式中，發現問題，找出右派分子，要落實到人，完成上級要求的指標。”

台下，與會人員議論紛紛，交頭接耳，表現出不解、不耐的表情，氣氛緊張壓抑。

局機關小會議室裏，正在召開局黨委會。

黨委成員11人無一缺席，汪政書記：“根據上級要求和布置，首先要在我們黨委行動起來，大家一定要理解這場運動的重大意義，他不是一次簡單的民主生活會，也不是一次黨委會，是一場關乎中國共產黨是否能生存和壯大的運動。右傾機會主義已經成為當前黨內主要危機。

保衛總路線，擊退右派右傾機會主義進攻，已經成為當前全黨的主要任務。要求我們全局、特別是局黨委委員，首先要在自我身上找問題，查原因，把這場運動搞好，我們黨委決定對這場反右派運動，分三步進行：第一步、發動中層幹部對局黨委主要成員，進行深入揭發批評;第二步、在局黨委會上，黨委成員要人人過關，互相揭發，開展批判，尤其要集中揭發批判黨委主要成員的錯誤;第三步、總結工作，做出結論，召開全局幹部大會，開展係統批判，統一思想，提高認識，掀起工作上的新躍進。”

礦工報刊全體人員，在學習反右文件;東山礦機關會議室，全體幹部正在認真討論學習中;地質處全體人員，也在激烈的發言爭論中;房產處全體幹部，正在學習中央文件。

北川礦務局職工俱樂部，正在召開全局反右傾運動大會，四周掛滿了反右傾標語。

主席台上方橫幅寫著：“北川礦務局反右傾運動總結大會“煤炭部部長譚明遠及局部分領導，坐在主席台上。

人事處周國平處長主持大會：“全體職工、幹部，今天在這裏召開全局反右傾運動總結大會，是深入貫徹中共中央關於反右傾運動的指示精神總結大會，是對我局建國以來，清算異己分子反黨言行的一場鬥爭。

經過半年的群眾揭發檢舉、幹部自查、黨內批評與自我批評，最後由上級組織審查，共揪出右派分子35人。

這些人對我黨心存不滿，有重大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行動和言論。

下麵把主要領導中的右派分子帶上來。”

在保衛處警察押送下，四名局級、處級領導被押送上來，有局長李自立，勞資處長王玉林，地質處總工程師路成仁，礦工報刊孫延生主編。

四人被押解著，走到主席台中央，都低著頭，木然張望。

汪政書記：“經過半年的運動，我局揪出來以李自立為代表的35人右派分子，他們不同程度的存在著對社會主義新社會的不滿，有的過激的反動言論，經過群眾揭發，本人也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有悔改認識錯誤的態度，對這幾名右派分子局黨委做出如下處理決定：原礦務局局長李自立，下放到東山礦一井任副礦長;原報刊總編孫延生，下放到西吉礦機修隊任副隊長;原地質處總工程師路成仁，下放到地質處勘探隊任副隊長;原勞資處處長王玉林，認識錯誤不徹底，無任何悔罪態度，給予開除黨籍、下放局林場勞動改造，以觀後效。”

台下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