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鮮戰場上,在漢城通往釜山的山間道路上,柳傳信駕駛著軍車,正在往前線運送軍需物資。
敵人的飛機在低空盤旋,不時投下一顆顆炸彈在公路上爆炸,把路麵炸的坑坑窪窪,汽車繞過一個個炸彈坑,慢慢的前行。
突然一顆炸彈把柳傳信駕駛的軍車炸翻了,他也被炸得渾身是鮮血。
這時,衛生隊的救護人員趕到,用擔架把他搶運到衛生連駐地,很快運輸車輛又把這些傷員轉移到朝鮮誌願軍醫院。
北川大柳樹邊,柳家大院,那曲正在抱著中阮,唱著悠揚的京東大鼓,那聲音嗪亮,曲調高亢,柳傳信的大兒子柳柳約兩歲,坐在小板凳上,托著下巴,在十分專注地聽著小奶奶的說唱。
西屋,柳傳信的妻子正躺在炕上麵,麵無表情的望著房笆,柳父端著碗飯,送到她的麵前:“大芹,吃點吧,你十多天沒有吃東西了。”張大芹把頭轉向別處,眼角留下了淚水。
柳父把飯放在桌上,走出房間,向那曲喊到:“那曲,你看看二兒媳婦不吃飯也不吃藥,怎麼辦?你過來勸勸。”那曲放下中阮,領著孫子來到西屋,靠在炕邊坐下:“大芹,我知道你心裏苦,那怎麼辦呀?你看你兒子多可愛呀,你得想開點。”
那曲把小柳柳抱到大芹炕邊,把他的小手和大芹的手放在一起,柳柳說:“媽媽,你吃飯吧,我喂你。”說著小柳柳拿起飯碗中的小勺給大芹送到嘴角,大芹微微的睜開眼睛,大哭起來。那曲對柳陽說:“他爹,這樣也不行呀,趕緊告訴二兒媳婦娘家一聲,要不這人就要不行了,你說這10多天了不吃不喝的。”柳父:“那行,我這就去告訴他娘家一聲。”
下午,大芹娘家來了一掛馬車,把他接回了娘家。
局總醫院骨科病房裏,路成仁正在幫助李淑琴整理打著石膏的大腿。”你倒往裏點兒撓撓,太刺癢了,給我撓撓。”李淑琴說,路成仁忙伸手在石膏邊往裏撓,好一會兒,李淑琴說:“好,好,太舒服了。”她直起身,也在旁邊撓。
這時,兩人的臉已經貼上了。路成仁不好意思地避開了李淑琴,“路工還不好意思了,我這都不在乎,你怕什麼呀?”李淑琴笑著說。路成仁:“不怕,你好受就行啦,你是為我受的傷。”
柳傳信所在戰地醫院各處都支起了帳篷,傷員在帳篷內外有活動的,有的正在打著點滴。
附近村莊被美國飛機投下了許多炸彈,把整個村莊都炸的麵目皆非。戰地醫院裏能活動的人都去搶救了,隻見柳傳信拖著笨重的身體,在一處民房內吃力地往外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兒,抱到自己住著的帳篷裏,女孩兒已是奄奄一息了,順著小腳丫還流著血,柳傳信忙著去倒回來了一點兒水,往小女孩兒的嘴裏麵喂,再把一盒軍用罐頭打開,在給女孩兒的嘴裏麵吃,護士給小女孩包紮,小女孩兒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說了幾句朝鮮話,大家也聽不懂。
這時,一名朝鮮人民軍傷員,靠上前對小女孩兒說:“小姑娘,你說什麼?”小孩兒用朝鮮話說“我要爸爸、我要阿媽妮。”朝鮮戰士說“你的家人都不在了,隻剩下你自己了。”小姑娘聽到這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大家都圍過來勸說,衛生連長張長順握住小姑娘的手說:“萬惡的美國鬼子太可恨了,連老百姓都不放過,我們誌願軍和朝鮮人民軍一定會為你們報仇,把他們打回老家去,放心孩子,我們一定想辦法安排你的。”
幾天後的一天午後,傷員們正在院裏曬太陽,外麵開來一輛軍車,從車上下來一名軍人,在與連長說著什麼,一會兒張連長忙進帳篷直向柳傳信走來,對他說:“小柳,你的傷得轉回國內去治療,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你可以走了。”柳傳信一驚答道:“這麼快?我回去那這小姑娘怎麼辦?”張連長說:“我們已經請示了上級領導,你先帶回國內,等以後再做安排。”柳傳信:“那好吧。”上前握住小姑娘的手說:“聽到了麼?你得暫時跟我走了,我們那裏和平,很安全的,美國鬼子他不敢去,先跟我走吧。”還在抽噎地哭著的小姑娘睜大了眼晴看他一會,再看看周圍,大家都在笑著看她,張連長伸出手牽著小姑娘瘦弱的小手,跟著柳傳信走出門去,與柳傳信一起收拾行李,坐上了回國的汽車。
朝中專列的車廂裏,柳傳信倒杯水,仰頭喝了一些藥,又給小姑娘喂了水和飯,列車飛馳過鴨綠江大橋。柳傳信輕輕扶起了小姑娘:“快看,鴨綠江,馬上就要到我們的家嘍,喜歡麼?”小姑娘微笑著點點頭,又將脖子伸向車窗極力向後瞧,柳傳信慈愛的看著她,不忍打擾,知道小姑娘還是在心底裏依戀著自己的家鄉。
經過一天的旅途,終於到了北川火車站,到家了。刀槍火海裏滾過來的錚錚硬漢子,終於還是抑製不住激動,兩行熱淚滾了下來。小姑娘那溫暖的小手輕輕地伸到了他的麵頰上去擦,柳傳信一把將她的小手握進了懷裏熱切地說:“到了,到了,到家了。”火車到了北川火車站。
柳家大院,柳傳信抱著小姑娘推開了大門走了進去,看見那曲正在教他兒子識字,柳傳信走到跟前說“媽,我回來了。”那曲驚訝的說“小信,你回來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受傷了?讓我看看。”“沒事,隻是受了點小傷。”那曲:“讓我看看,傷到哪裏了。”“沒事,就是傷到了大腿。”說著他撩起了褲褪,大腿還包著那。”媽,沒有事,過幾天把彈片取出來就好了。”那曲看見小姑娘“這是誰呀?”說著抱過小姑娘,“媽,她是我在朝鮮戰場上救的小姑娘,爹,娘都沒有了,領導讓我帶回來先養著,等以後再說。”“那行,我先給你看著。”那曲說完,就朝東屋喊:“老柳,你二兒子回來了,你快出來看看。”
柳陽推開房門,看見了二兒子站在院子中央:“你怎麼回來了。”柳傳信也不回答,隻是默默地看著父親,那曲趕緊過來打圓場:“老柳,快招呼小信上屋,我去給你們做飯。”爺倆對視一會兒,擁抱在一起。
那曲很快把飯做好了,招呼大家圍著桌吃飯,那曲對柳傳信說:“小信,你趕明個去一趟蒙古營,把你媳婦接回來,這都兩年多了,你媳婦不吃不喝的跟個植物人似的,萬一再不接回來,我看夠嗆了。”柳傳信點點頭。
蒙古營張大芹家,柳傳信看大門敞著就直接進院了“有人嗎?”,隻見走出個50多歲的婦女,柳傳信忙說:“媽,我回來了,我來接大芹回家。”大片娘責怪地大聲說:“小兔崽子,你還敢來,你不是不要媳婦了嗎?”說完就上前抓打柳傳信。
這時,嶽父也從屋裏走出來:“小信那,啥時候回來的,快進屋吧。”說著拉著老伴的手,把柳傳信讓到屋裏。
在一鋪大炕的炕頭上,躺著骨瘦如柴的張大芹,麵黃饑瘦,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麵無表情,奄奄一息的樣子,柳傳信坐在他身邊說大芹,我回來了,跟我回家吧。”
這時,奇跡發生了,都兩年多沒有說話的張大芹,突然,能說話了:“你回來了。”柳傳信拉住張大芹的手:“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來接你回家。”張大芹把柳傳信的手握得更緊了,連連點頭。
柳傳信老丈人趕著馬車,拉著張大芹,送她倆來到了柳家大院,柳傳信扶著張大芹走進了院子。
柳陽、那曲、柳傳誌、還有柳柳,都出來迎接張大芹他們,相擁著走進西屋。剛邁進門檻,西屋裏傳來了小女孩的笑聲,張大芹忙問:“這是誰家的孩子“?柳傳信輕聲答道。”我從朝鮮前線帶回來的孤兒,爹媽都被美國鬼子的炮彈炸死了,組織上暫時讓我帶著。”張大芹忙上前,抱起女孩兒,那曲拉著柳柳也擠向大片,柳柳瞪著陌生的眼晴,看著張大芹,那曲拉著柳柳的手說:“柳柳,不認識你媽啦?快叫媽媽。”柳柳有些怯生生地向那曲的身後躲,張大片放下女孩,拉住柳柳的手,但柳柳還是要往那曲的身後躲,那曲牽著他小手說:“柳柳,這是你的媽媽,回來啦,快讓媽媽抱抱“。一麵微笑著對大芹說:“你走後,這孩子就一直跟著我睡,還是有點認生了,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大芹眼淚又難控地滾落下來,一把將柳柳摟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