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顏梔的聲音適時響起:“硯辭哥,你等會去跟蘇見夏說,她的所有考驗都通過了,叔叔阿姨已經同意你們結婚了,一周後就舉辦婚禮!但是,婚禮當天,你要瞞著她逃婚,把她一個人拋棄在婚禮現場!”
沈硯辭呼吸一窒,下意識拒絕:“不行!婚禮全城直播,我如果在那天拋下她,這會成為她一輩子的陰影和恥辱!我絕不能這樣傷害她!”
沈母立刻義正辭嚴地反駁:“她要是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耿耿於懷一輩子,如此小肚雞腸、承受能力差,那她就不配做我沈家的兒媳!我們就絕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顏梔趁機煽風點火:“硯辭哥,叔叔阿姨隻是想最後考驗一下她臨場應變、獨自處理重大危機的能力嘛!她隻要能穩住場麵,順利度過這一天,婚禮後麵可以再補辦一個更盛大的呀!而且這是最後一次了!隻要通過,就再也沒人會阻攔你們了!難道你真的要在最後關頭前功盡棄嗎?”
門外,蘇見夏的心臟一點點冷透。
她聽到裏麵沉默了良久。
最終,沈硯辭低沉而猶豫的聲音傳來,像一把淬毒的鈍刀,緩緩割開她最後一絲幻想:“真的是最後一次?隻要我照做,你們就再也不為難她?”
“當然!”顏梔和沈母異口同聲。
“……好,我答應。”沈硯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掙紮,但最終還是做出了選擇。
接著,裏麵傳來了顏梔細致地教他如何逃婚的流程……
門外的蘇見夏,一字不落地聽完,渾身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她毫不知情地滿懷幸福和期待地走向婚禮殿堂,卻在新郎缺席的情況下,獨自麵對滿堂賓客的議論、同情和嘲笑,那將是怎樣滅頂的絕望和羞辱。
第一次,她如此慶幸自己早已選擇了離開。
這時,手機震動,是一條短信通知:【尊敬的蘇見夏女士,您的護照與簽證已辦理完畢,請前往領取。】
她悄無聲息地退後,轉身離開。
她去取了護照和簽證,然後毫不猶豫地訂購了一張一周後飛往國外的單程機票。
再次回到別墅時,家裏隻有沈硯辭一人。
他看到她,立刻迎了上來,“夏夏,你去哪兒了?之前的事……是我太衝動了,不該不顧你的感受,別放在心上,好嗎?”
蘇見夏抬起眼,看著他,目光平靜得像一汪深潭,不起絲毫波瀾:“嗯,我已經放下了。”
不僅放下了那件事,也徹底放下了你。
沈硯辭似乎鬆了口氣,以為終於哄好了她,臉上露出笑容,興致勃勃地和她聊起她已經通過了考驗,接下來他會開始籌備婚禮,叮囑她最近好好休息,他們身為新郎新娘不能見麵,一周後他會準時來接親。
蘇見夏靜靜聽著,沒有反駁,也沒有回應。
看著他終於離開的背影,蘇見夏知道,這大概就是他們此生最後一麵了。
一周後,他會在婚禮上精心策劃他的逃婚,而她,會在三萬英尺的高空,徹底從他的世界裏消失。
一周時間轉瞬即逝。
婚禮當天清晨,天還沒亮,化妝師和造型團隊準時到來。
蘇見夏以想要自己準備為由,提前支付了豐厚的酬勞,客氣地將他們全都打發走了。
偌大的別墅,隻剩下她一個人,和兩個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陽光漸盛。
接親的車隊,果然如同顏梔計劃的那般,毫無蹤影。
她的手機響起,是沈硯辭。
她接起電話,那邊傳來他的聲音:“夏夏,抱歉,我這邊路上遇到了堵車,可能無法準時趕到接你了。你能不能自己先打車去酒店?我盡量盡快趕過去……”
蘇見夏聽著他拙劣的表演,想起一周前偷聽到的那個計劃,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笑了笑,聲音平靜無波:“好啊,沒問題。我自己打車過去。”
電話那頭的沈硯辭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平靜順從,愣了一下:“好,那……酒店見。”
掛斷電話後,蘇見夏靜靜坐在候機室的椅子上,拿出手機,將沈硯辭所有的聯係方式,電話、微信、所有社交賬號一一拉黑。
最後,她刪掉了手機裏和他有關的所有合照。
動作幹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做完這一切,已經到了登機時間。
她抬起頭,看到機場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正在直播一場備受矚目的豪門婚禮。
畫麵裏,婚禮現場奢華如夢,賓客雲集,婚禮進行曲莊嚴悠揚地響起,司儀正用激動的聲音高聲宣布:“現在,讓我們以極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今天最美的新娘——蘇見夏小姐登場!”
屏幕上的追光燈打向鮮花拱門,那裏空無一人。
蘇見夏麵無表情地看著屏幕裏瞬間出現的騷動和竊竊私語,看著鏡頭急切地尋找著新娘的身影卻一無所獲的慌亂。
她站起身,拉過身邊的行李箱,轉身,沒有絲毫留戀地走向了登機口,將那片喧囂和虛偽徹底拋在身後。
飛機衝上雲霄,載著她,飛向一個沒有沈硯辭的全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