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宋芷禾正要離開，迎麵撞上拿藥回來的霍子行。

他大步上前擁她，嗓音溫柔卻透心虛：“我拿月月當妹妹，她剛回來身心俱疲。剛才留你一人抽血，會怪我嗎？”

宋芷禾平靜道：“不會。”

有愛才會介懷，可她早已死心。

霍子行將藥袋遞她：“月月吃三片，必須溫水送服。她怕苦，我備了糖在床頭，但有兩顆蛀牙，隻能吃一顆，你盯著她。”

宋芷禾盯著藥袋，雙眼發澀。想起自己高燒不退時，霍子行隻讓助理送她去醫院，留她獨自治療；而今他卻連林清月的細微喜好和禁忌都牢記。

“月月突然想吃城東老字號桂花糕，我得趕緊去買，她想到什麼就要立刻吃到。”

不等宋芷禾回應，霍子行已快步邁進電梯，身影消失。

十分鐘後，手術室燈驟亮，醫生護士湧入走廊。

宋芷禾失神間，手腕突被巨力攥住！

抬頭對上霍子行冰冷眼眸：“宋芷禾，你對月月做什麼！我才離開一會兒，她就進搶救室？”

宋芷禾強忍劇痛解釋：“我隻給她吃了你拿的藥。”

“那就是你動了手腳！”霍子行言語如冰錐，“你怪我這些天陪她忽略你？我早說過，月月是為給我慶生才失蹤，如今患病，我補償她理所應當！”

宋芷禾直視他，試圖喚醒他一絲理智：“她分明是被騙私奔才拐進貧民窟，根本不是......”

“啪！”

話未說完，她臉上已印鮮紅掌印。

宋芷禾瞳孔驟縮，眸光停滯。臉上火辣遠不及心碎萬分之一。

霍子行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恍惚：“阿禾，我......”

“病人醒了，家屬進來！”手術室傳來喊聲，霍子行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宋芷禾癱軟跪地，眼淚滑過掌痕帶辛辣痛感。這痛，遠不及他的背叛徹底！

不遠處，他給她買的糖葫蘆碎渣滿地，而林清月要的桂花糕，卻被他完好護在懷中。

走廊燈滅，月光冰冷映在她臂間密麻針眼上。

手術室內燈火通明，霍子行正輕撫林清月蒼白臉頰。

僅一門之隔，那個曾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心裏再沒她半分位置。

當霍子行護送林清月轉至豪華病房，宋芷禾也被強行拽去。

一進門，霍子行將她那把小提琴塞來：“月月知你琴藝好，心情不佳，你拉首曲子給她舒緩，就當賠罪。”

宋芷禾靜立不動。林清月進手術室與她無關，失蹤真相她也隻是如實相告，換來的卻是他毫不猶豫的一巴掌。

他根本不信她。

見她不動，霍子行抽出一張黑卡扔桌上：“阿禾，一百萬，買你一場演出。”

宋芷禾血液驟凝。當初他重金請大師指導她琴藝，她苦練多年登國際舞台；那時他包下全球直播，為她降玫瑰雨，向世界宣告：“我的女孩，天生該被聚光燈照耀！”

可現在，她在他眼裏，隻是個能用錢打發的戲子。

“一千萬。”霍子行又扔出一張卡，語氣不耐，“阿禾，別讓月月等。”

宋芷禾自嘲一笑，默默扶琴拉弓。

悅耳琴聲流瀉，護士病人駐足聆聽。

林清月躺在病床，眸底閃過嫉妒。

霍子行中途接緊急電話，晚上才回。

琴聲未止，他推門時，宋芷禾仍不知疲倦拉琴。六個小時，她雙目充血，指尖紅腫破皮，血珠染紅琴弦；汗濕發絲衣領，雙腿不受控顫抖。

霍子行一怔：“怎麼還在彈？”

林清月立刻紅眼嬌嗔：“子行哥哥，是我太想念琴聲，讓芷禾姐多拉會兒，你別怪她。”

霍子行神色緩和，坐回床邊柔聲安撫：“既是你想聽，哪天我包下金色大廳，帶你看頂尖演奏會。”

他淡淡瞥向幾乎站不穩的宋芷禾，語氣冷漠：“停下吧，別耽誤月月休息。”

琴聲戛然而止，宋芷禾指尖僵痛鑽心。

霍家私廚端來精美菜肴，擺滿一桌：“月月，剛回來肯定想念北城風味，這些都是你以前最愛吃的。”

林清月笑靨如花：“子行哥哥對我真好。”

宋芷禾像透明人般靜立一旁，默默轉身離開。

回到別墅，她指尖已化膿流血，強忍疼痛整理行李。七天後契約結束，她隻想輕裝離開，給他們騰位；這輩子，都不願再與他們有瓜葛。

宋芷禾翻出厚厚一疊與霍子行的合照，才發現這些年她的著裝打扮、神情姿態全按林清月複刻；就連那些高定禮服和名琴，也不過是林清月用膩的舊物。

箱底抖出霍子行曾寫的情書，宋芷禾撿起時眼眶發熱。這些殷切口吻，其實是對林清月說的吧。

她已不在乎，將它們全部扔進火盆。

火焰竄起，吞噬所有溫情回憶，頃刻成灰！

火光漸濃時，房門被猛地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