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月顰雇人挖開墳地,掘出娘親的棺木運走。
她不知道,蕭淮之回到籠月院沒看見她,已經派人四處尋找。
看墳人心驚膽戰上前勸說:“夫人......這墓地風水上佳,家主花了百萬建造......您當真要挪墳改為亂葬崗?”
“怎麼?”她聲音冷如冰,“你覺得我會瞞著家主,擅做決定?”
守墳人嚇得噤聲,連連叩首:“夫人恕罪,是奴才多嘴......”
她乘馬車往回走,行至半路,忽被斜刺裏衝出的一輛華車截住。
蕭淮之跳下馬車,一個箭步衝進她車裏,拳頭重重砸著車壁,嘶啞的嗓音裏滿是瀕臨崩潰的恐慌:“顰顰!為何私自出府?我還以為楚梟何要對你圖謀不軌,差點去圍了楚家!”
他紅通通的眼眸盛滿了徹骨的驚惶,仿佛經曆了山崩地裂。
江月顰冷眼瞧著他這副“方寸大亂”的模樣,心頭竟莫名掠過一絲錯覺——
或許,他也是在意她的?
轉瞬,男人領口那若隱若現的一抹紅痕,像一記重錘猛擊在心上,瞬間讓她清醒了過來。
他嘴上說著愛她,人和家產卻全都給了那對母子。
愛之深,才會計之遠。
她不過是個隻配戴贗品的笑柄,早不該妨礙他們一家團圓的。
“顰顰,回答我!”
蕭淮之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目光落在她紅腫的眼尾上,戾氣翻湧:“是誰欺負你?快告訴為夫,我這就去取他性命!”
江月顰推開他,平靜地回答:“突然想起許久未曾祭拜娘親,出府匆忙,忘了交代一聲。”
他鬆了一口氣,命人弄了茶包,親手為她敷著眼眶,眼眸裏滿是後怕:“往後不許這般不告而別,記住了嗎?”
“我不懼生老病死,可唯獨接受不了失去你,你可知曉?”
江月顰垂眸,斂盡眼底的寒意。
接受不了?
是嗎?
她已急不可耐想試試,當她消失無蹤時,他會如何接受不了。
“顰顰,我也許久未曾祭拜嶽母,不如此時過去一趟。”
蕭淮之溫柔說完,便撩起車簾準備叫車夫改道。
江月顰冷冷地拍落簾子,語氣不容置疑:“我很累,現在就想回府。”
“好,夫君陪你回府。”
回程的馬車上,蕭淮之將她圈在懷中,雙臂收得極緊,仿佛稍一鬆勁,懷中的人便會化作輕煙散去。
他還讓人取來一疊庭院圖紙,說要修建一座新的府邸,作她今年的生辰禮。
江月顰平靜地喝著茶,任由他喋喋不休地規劃著。
她回到雕梁畫棟的囚籠,院中景象如利箭飛射而來。
柳紅箋坐在門口台階上,腿怪異地直伸著。
江月顰麵無表情越過她,徑直進屋。
“月顰姐姐!”柳紅箋吃力地起身,緊緊拽住她衣袖,聲音沙啞,“還好你平安......方才你不在府中,淮之急得團團轉,罰了一堆的奴才......我幫忙尋找時崴了腳......我馬上離開......你好好歇息......”
她一瘸一拐地離開,似每一步都隱忍著劇烈疼痛。
蕭淮之掃了眼她紅腫的腳踝,眸底隱著難以察覺的心疼。
他邁大步子,比江月顰還先一步進了屋:“趕緊走,我與夫人要歇息了!”
話音剛落,屋外的柳紅箋便“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下一刻,屋內的蕭淮之已重重撞開她,她跌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寒意順著衣料浸進骨縫。
男人飛奔至院外,一把將柳紅箋打橫抱起,聲音裏滿是焦灼:“快!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