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爹爹麵露心疼,娘親更是直呼「我的嬌嬌兒啊,真的苦了你了」。
我半靠著槐樹枝丫,眸中一片悲涼。
這才磕了幾個頭,他們竟心疼至此?
當初知曉道士卦言後,爹娘便認定妹妹是投凡的青鸞,而我是那妄圖占林的野雉。
為了嗬護好神鳥青鸞,也為了避讖,他們不惜花費數萬兩白銀為妹妹建造寶樓,又把我趕去最偏遠的西偏柴院。
那院子連楚家最下等的雜役都不願去。
我遙記得,自己蜷縮著瘦弱的身子豔羨望著寶樓,我甚至能聽得裏麵傳來爹娘對妹妹的溫聲細語。
但對我,卻隻剩厲聲嗬斥。
楚,林疋也。
楚家是以「音律術法」聞名的世家,若是被我這野雉占去了「林」,那如何再能奏響音律,又如何保住地位?
「野雉占林」,這四個字足以把我壓得不能翻身。
在爹娘眼裏,我就是個心機深沉妄圖毀滅楚家的災星,不管我做什麼都是別有所圖。
哪怕我出於善意為迷路小廝指路,亦會被認定是別有心機。
在這種環境下,我壓抑得像個木頭人,直到柳永訣出現。
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他不會曲解我的意思,更不會自以為善意的用敷衍的方式寬慰我。
他曾對我說,「清冉,命由己定,心無侵占」。
這八字,我立誓永誌不忘,直至今日。
可如今他和妹妹楚清柔恩愛八載,又有了八個鮮活的稚子。
那他曾與我相伴七百朝暮的時光,曾與我的諸般情誼,真的還重要嗎?
或許柳永訣心裏早就沒有了我的位置。
妹妹是青鸞投凡的大皇子妃,而我卻是野雉占林的災禍之星,這就是命數。
是半點不由人的命數吧。
不等我自怨自艾,柳永訣已然親手挖開我的墳堆。
內裏不見棺槨,隻有一塊綁著鐵鏈的碩大巨石。
巨石被掀開,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