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接回奢華的裴家莊園後,季懷墨混沌了十年的腦子似乎都清醒了。
他無視傭人們奇怪的眼神,在助理的安排下,識趣地住進了別墅側樓的客房。
當晚,他難得睡了一個還算安穩的覺。
翌日清晨,春寒料峭。
他走出別墅主樓,想看看這座十年未見的庭院。
花園裏,一片梨花含苞待放,湖邊那座白色秋千架,都是裴昭晞曾許諾要送他的禮物。
那時她還不是如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裴氏掌舵人。
她會溫柔地笑著,拂去他肩頭的露水:“懷墨,你喜歡梨花,以後我會在我們的院子裏種滿梨樹,等花開如雪,我們也會兒女繞膝。”
梨樹早已亭亭如蓋,當年一起看花的人,卻不在身邊了。
季懷墨正晃神時,身後響起裴昭晞的聲音。
“懷墨,你怎麼在這?”
他微微一怔,轉過身。
正要開口說話,裴昭晞卻臉色瞬間陰沉。
“這片梨樹林是我和許清一起種下的,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保鏢呢?怎麼什麼人都放進來!”
季懷墨攥緊了手,指尖掐進掌心:“抱歉,我這就走。”
說完,他立即轉身。
剛走出幾步,就看到梨樹下站著一個身穿米色羊絨大衣的男人。
“懷墨哥?”
對方出聲,季懷墨才恍惚認出,他是裴昭晞如今事實上的枕邊人,許清。
如今他的麵容保養得宜,舉手投足間是富貴溫養出來的從容。
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衣服洗得發白,滿臉討好怯懦的季家資助生了。
季懷墨緊緊攥著手心,微微頷首:“許先生。”
許清嘴角噙著一抹假笑,看著他。
他身後跟著幾位傭人,看見季懷墨,開始竊竊私語。
“這就是那個......當年為了侵吞裴家財產,勾結綁匪,害得季家破產、父母雙亡的季二少爺?”
“他怎麼回裴家了?難不成還想跟許先生爭搶?”
“嘖,十年不見,老得都快認不出了......”
換做十年前那個驕傲的季家大少爺,聽到這些刻薄話,定要唇槍舌戰一番。
可如今的季懷墨,內心早已連一絲波瀾都掀不起來。
他隻是垂著眼,站在那裏,像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像。
“好了!”許清適時打斷了眾人的議論,笑得謙卑得體。
“懷墨哥在療養院靜養十年,如今剛回來,你們可要多照拂他,不要讓裴總煩心。”
議論聲戛然而止。
一直沉默旁觀的裴昭晞走上前,自然地站在了許清身側,目光威嚴掃過眾人。
“以後,我不想再聽見任何人提及過去的事。”
季懷墨依舊沉默,許清卻溫聲開口:“可是昭晞,當年懷墨哥帶著錢出門,是為了去救你啊......”
“為了救我?”裴昭晞冷聲打斷他。
“救到綁匪頭子的據點裏,待了七天七夜?讓我裴昭晞,成了江城最大的笑柄?!”
短短幾句,將季懷墨的心狠狠釘入了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