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棲雪看到了站在不遠處遲昭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她走近,親熱地拉住遲昭意的手,指尖在王冠上輕輕撫過。
“昭意,我今天好看嗎?”她眨了眨眼,“這頂王冠雖然貴重,但戴在我頭上是不是特別合適?你應該也不會介意我戴一下吧?”
遲昭意的手指微微蜷縮。
她聽懂了林棲雪的潛台詞——適合她的不是王冠,而是周宴凜。
“不介意。”遲昭意平靜地回答道。
林棲雪笑容更深,轉頭對周宴凜嬌聲道:“你看,我就說昭意不會介意的。”
周宴凜看了眼腕表,神色如常:“時間差不多了,該下去了。”
林棲雪立刻挽住他的手臂,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
而遲昭意,則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啊,我忘了。”林棲雪突然鬆開手,“宴凜應該挽著昭意才對,我這樣太失禮了。”她朝周宴凜撒嬌般撇了撇嘴,“都怪你平時太縱容我,害我總忘記分寸。”
周宴凜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你也該找個男朋友管管你了。”
他說完,轉身走向遲昭意,紳士地伸出臂彎。遲昭意將手輕輕搭上去,指尖冰涼。
林棲雪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方才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驟然陰冷。
她突然捂住胸口,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宴凜……我好像……”
周宴凜立刻鬆開遲昭意,一個箭步衝回她身邊:“又發作了?”
林棲雪臉色慘白,整個人軟倒在他懷裏:“好難受……”
“我送你去休息室。”周宴凜將她打橫抱起,轉頭對遲昭意道,“你在外麵守著,別讓人進來。”
休息室的門被關上。但門板後,隱約傳來曖昧的聲響。
遲昭意站在走廊上,掌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月牙痕,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她卻感覺不到疼。
二十分鐘後,門終於打開。周宴凜扶著麵色潮紅的林棲雪走出來,他的襯衫領口有些淩亂,唇上還沾著淡淡的口紅印。
“棲雪不太舒服,我先照顧她。”他語氣自然,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你去宴會廳等我。”
宴會廳燈火通明。當周宴凜挽著林棲雪出現時,賓客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連,又若有似無地瞥向跟在後麵的遲昭意,眼中帶著玩味的笑意。
遲昭意早已習慣這樣的目光。
從第一次踏進周家老宅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永遠融不進這個圈子。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小姐們,表麵客氣,眼神卻寫滿輕蔑。
“聽說這位遲小姐家裏也是做生意的?”
“那能一樣嗎?宴凜怎麼會找這樣的女朋友……”
“棲雪才配得上周家啊……”
細碎的議論聲像毒蛇般鑽入耳朵。遲昭意端起酒杯,想找個角落避開這些視線,卻在走向露台時被人狠狠絆了一腳——
猩紅的酒液潑灑而出,盡數澆在林棲雪雪白的禮服裙上。
全場瞬間安靜。
林棲雪紅著眼眶看向周宴凜:“宴凜,我的裙子……”
周宴凜眉頭緊鎖:“遲昭意,你幹什麼?”
“是有人絆我。”遲昭意攥緊拳頭,掌心的傷口再次裂開,她卻感覺不到疼:“……我不是故意的。”
“夠了。這種場合你還耍脾氣?”周宴凜聲音冷得像冰,“給棲雪道歉。”
遲昭意張了張嘴,卻在看到周圍人譏諷的目光時哽住了喉嚨。
“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上不得台麵。”
“故意的吧?看棲雪搶了她風頭。”
“周少爺怎麼找了這麼個女朋友……”
周宴凜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林棲雪肩上,攬著她往樓上走:"我先帶棲雪去換衣服。"
他沒有再看遲昭意一眼。
回到別墅時,林棲雪已經換好了新裙子。
那是一條銀白色的魚尾禮服,裙擺上繡著細碎的珍珠,在燈光下宛如月光流淌。
遲昭意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宴凜。
這是她親手設計的禮服。
三個月前,她熬了無數個夜晚,一針一線地縫製這條裙子。周宴凜從背後抱住她時,她還紅著臉說:“等求婚那天,我要穿這個。”
周宴凜聞言低笑:“這麼急著嫁給我?”
而現在,這條承載著她所有憧憬的裙子,正穿在林棲雪身上。
“為什麼?”遲昭意聲音發抖,“你明明知道,這是我……”
周宴凜皺眉:“你毀了棲雪的禮服,補償她是應該的。”他語氣不耐,“一件衣服而已,何必這麼計較?”
何必計較。
這四個字和剛才在宴會廳裏眾人尖銳的話語一樣,似乎都在嘲諷著遲昭意的不自量力。
“是啊……”她看著麵前這個和自己相戀多年的男人,神色複雜。
“一件衣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