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考結束當晚,我十八歲的生日宴上。
校花拿著超薄0.1爬上窗台,揚言要將“一血”獻給我的竹馬謝聞舟。
“江歲歲你快下來吧!誰不知道謝少心裏隻有葉泠,怎麼可能同意?”
“就是,謝少之前還放話要是誰讓葉泠不高興,他就讓誰全家不高興!江歲歲毀了葉泠的成人禮,就算今天不跳下去,也活不過明天吧!”
“江歲歲,你別隻盯著謝少啊,除了他,我們在場的人都能滿足你!”
同學們一句接著一句。
百米高的窗台上。
江歲歲眼眶通紅,整個人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要栽下去,死在絕望的深淵裏!
我靜靜看著,轉頭看向身旁和我十指緊扣的謝聞舟。
他低垂著頭。
似乎感覺到我的視線,謝聞舟抬眼看向我。
隻一個對視,我就懂了——
他在猶豫。
他,想要江歲歲!
果然,謝聞舟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阿泠,今天是你生日......你來決定吧。”
他的話一出,在場的同學都一臉沒想到的愕然。
夜風很冷,我站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和謝聞舟兩家是世交,從出生就定下了娃娃親,連別墅都隻隔著一條花徑。
五歲那年,我被小朋友推倒,他第一個衝過來,小小的身軀擋在我前麵,拳頭攥得死緊:“不要欺負阿泠!”
十歲那年,葉家破產,舉家即將遠遷。
是他,跪在謝家書房一整夜,說服謝家將葉家並入,硬生生把我留在了他身邊。
那天他眼眶通紅,拉著我的手不放:“阿泠,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
十八年,我們早已像藤蔓纏繞著樹幹,分不清彼此。
過去無數的回憶從我的腦海裏閃過。
心臟,也如刀割淩遲般,越來越痛。
痛到麻木。
越痛,也越清醒。
“你去吧。”
做下決定的那刻,我也想好了之後如何了斷我和謝聞舟的關係。
想好了......如何離開他。
“阿泠,我先安頓一下她,你信我......”
謝聞舟聲音幹澀,手指卻無意識地撫上江歲歲的發梢,“我心裏隻有你一個。”
於是,在我十八歲生日的這晚,我的竹馬抱著另一個女孩,頭也不回地下樓。
共赴他們的溫柔鄉。
而我,獨自一個人回了頂樓餐廳。
裏麵隻剩下滿桌狼藉和未切的蛋糕。
我怔站了許久,還是走上前將蛋糕切開,吃了起來。
這是謝聞舟給我過的最後一次生日了。
就當給回憶,畫個完美的句號。
我一口一口吃著,甜膩的奶油糊在喉嚨裏,哽得生疼。
樓下房間隱約傳來嚶嚀聲和喘息聲,斷斷續續,貫穿了整個長夜,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
天亮時,我咽下最後一口奶油,衝進洗手間,吐得昏天黑地。
吐得眼淚鼻涕橫流,精心描繪的妝容糊成一團,像個可笑的小醜。
我看著鏡子裏眼眶泛紅的自己,冷水洗了好幾次臉,才恢複平日的樣子。
這時,手機突然尖銳地響起。
接起後,班主任聲音焦急:“葉泠!你別拿前途開玩笑,七百多分的高考成績啊!你竟然填一所大專?”
我大腦一片空白。
明明我填的是和謝聞舟約定好的清北!
怎麼會變成大專?
倉促掛斷電話,我顫抖著手想登陸誌願填報係統,卻顯示:密碼錯誤。
今天是誌願填報係統關閉的最後一天,而唯一知道我密碼的隻有謝聞舟。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
我轉身衝回酒店,站在那扇門前,抬起的手卻僵在半空——
“你一晚上沒回去,葉泠她會不會生氣呀?”江歲歲甜膩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不會,”謝聞舟的聲音沙啞卻格外溫柔,“阿泠會理解的,畢竟我是為了救人,不得已。”
江歲歲咯咯笑起來:“那要是她知道,你偷偷改了她的誌願,隻為了少一個人跟我爭清北的錄取名額,她會不會氣得跟你分手呀?”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當初,是他一遍遍說需要我,離不開我,苦苦哀求。
我才放棄了南方心儀的學校,留在他身邊,陪他上清北。。
可現在,為了江歲歲,他不惜親手斬斷我的前途,將我推入深淵。
那我的犧牲,我們的感情,在他眼中,究竟算什麼?
喉嚨像是被死死扼住,連質問的力氣都被抽幹。
可我不甘心。
在絕望中,一個幾乎被遺忘的事猛地閃過——
當初,班主任告訴我,我獲得了劍橋大學的保送資格。
但因為謝聞舟,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幾乎是憑著本能,我跑回學校,找到班主任。
當那份印著劍橋大學徽章的通知書握在手中時,我不禁喜極而泣。
我還有機會,還有屬於我嶄新的未來。
而謝聞舟——
我擦幹眼淚,反手登入了他的誌願填報係統,將他的誌願“清華和北大”——徹底刪除。
然後,填上了幾所位於南方最偏遠的大專院校。
謝聞舟出身政治家族,背景特殊且敏感,他絕無可能申請出國留學。
等錄取通知書下來,哪怕是大專,他也非去不可!
謝聞舟,你親手為我選擇的“康莊大道”,還是留給你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