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莘莘淚眼婆娑,渾身發抖地縮進閔川逸懷裏。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望舒身上,帶著無聲的譴責。
閔川逸一把將蘇莘莘護緊,目光陰沉地盯死望舒。
望舒僵在原地,看著自己手腕的傷。
那是她為他擋子彈留下的,如今卻成了刺激別人的原罪。
她低下頭:“對不起。”
晚宴繼續進行,望舒被勒令待在角落。
突然,主燈電路爆出火花,一股焦糊味彌漫開來。
緊接著,窗簾被濺落的火星引燃。
“啊——火,是火!”
蘇莘莘發出淒厲的尖叫,場麵瞬間大亂。
賓客驚慌四散。
閔川逸第一反應將蘇莘死死護在身後,抓起餐巾撲打她裙擺上根本不存在的火星。
“莘莘別怕,有我在。”
望舒站在混亂中心,看著那熟悉的火光,幹預的記憶深處似乎有什麼在猛烈衝撞,頭痛欲裂。
就在這時,一根帶著火的裝飾橫梁砸落,直直朝向蘇莘莘和望舒。
“莘莘小心!”閔川逸驚呼,立馬拉開蘇莘莘。
望舒來不及閃躲,橫梁重重砸在她背上,劇痛讓她瞬間跪倒在地。
她咳出一口血,抬起頭,卻對上閔川逸暴怒的眼神。
“望舒!”他咬牙切齒,“自編自演這出苦肉計,你就這麼想害死莘莘?”
望舒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背部的骨頭像碎了般劇痛,她卻覺得比不上心口萬一。
“不是我......”
“除了你還有誰?”閔川逸厲聲打斷,眼神厭惡至極,“這宅子裏隻有你這種出身的人,才會用這種下作手段!”
他小心地抱起嚇暈過去的蘇莘莘,大步離開。
火光映照下,他離開的背影決絕而冰冷。
保鏢趕來滅火,人群散去。
沒人多看地上的望舒一眼。
卡爾森沉默地走過來,想扶她。
望舒推開他,自己撐著劇痛的身體,一點點爬起來。
她踉蹌著回到那間布滿監控的房間,看著鏡子裏蒼白狼狽的自己。
他說“我會一直護著你”的低語,變成冰冷的“滾”......
幹預的記憶枷鎖,在這一刻,被極致的痛苦和荒謬徹底衝垮。
全都想起來了。
不是模糊,不是懷疑,是清清楚楚地知道。
她是誰,他曾經是誰,而這十八年,又是什麼。
沒有歇斯底裏,沒有痛哭流涕。
她隻是極靜地笑了笑,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跡。
原來心死到極致,是這種感覺。
而此刻書房的閔川逸麵不改色,隻是極度疲憊和厭惡地揮手。
“看來記憶幹預對她無效,骨子裏的劣根性,沒得救了。”
“卡爾森,給她訂最快的機票,讓她滾。”
“把她在這裏的一切痕跡都清掉,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
離開那天下著雨。
望舒拖著簡單的行李,左臂還打著石膏。
沒有人送行。
卡爾森沉默地遞給她機票和一個小信封。
“望舒小姐......保重。”
她點頭,走入雨幕。
車門關上瞬間,她瞥見二樓窗後,閔川逸正小心翼翼喂蘇莘莘喝藥,眉眼溫柔。
她收回目光,心如死灰。
飛機起飛,穿透雲層。
她打開那個信封。
裏麵是一張泛黃舊照的複印件。
年輕的母親抱著嬰兒。
照片背麵有一行小字,是卡爾森的筆跡:“真相並非如此,請活下去。”
望舒捏緊照片,看著窗外翻滾的雲海。
十八年南柯一夢。
夢醒了。
她閉上眼,淚痕已幹。
她終於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