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疼!
向遙腦子裏隻剩下了這一個字。
耳邊,乘客和周執朔的驚呼好像都隔了好遠好遠。
這時,一隻骨節分明、充滿力量的手攔腰抱著要栽倒在地的向遙。
“咚!”的一聲。
來人抬腳狠狠踹在流氓的肚子上。
伴隨著流氓殺豬般的慘嚎,匕首當啷落地。
向遙也終於從撕心裂肺的痛裏,緩了過來。
她驚魂未定的睜眼,就撞進一雙深邃如高原湖泊的眸子裏。
是那個沉默寡言的藏族男人。
火車乘警此時終於趕到,迅速製服了歹徒。
混亂平息。
周執朔一把甩開葉桐桐,伸手就攥住向遙受傷的那側肩膀,要將人扯出來。
“誰準你碰她的?”
他盯著男人,眼神陰鷙駭人,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
“你弄疼她了。”
藏族男人麵容平靜。
聞言,周執朔這才意識到,低頭對上向遙慘白的臉色時,他像被燙到般,立馬鬆了手。
“遙遙,我不是故意的,你......我現在就帶你回包廂,找醫生給你包紮!”
“不用。”
向遙聲音嘶啞,神情卻無比堅決。
周執朔突然有些慌:“遙遙......”
“周執朔,你是真的不記得我受傷了嗎?”
向遙從藏族男人的懷裏退出,靠著自己站穩。
她無視被問住的周執朔,掃了眼他身後的葉桐桐,直接戳破了他們倆人的肮臟苟合。
“還是跟她睡過,出了軌,就忘記你是什麼身份,該做什麼了?”
周執朔眼底飛快掠過一絲心虛。
他猛地握住向遙的手:“遙遙你別亂想,我是睡過她,但......但那是意外!”
“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我要娶的人,隻會是你,隻能是你。”
“遙遙,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是最愛你的人,你一定會原諒我們的,對吧?!”
周執朔的道歉和保證,那麼誠摯,莊重。
向遙卻忽然想起十八歲那年。
周執朔迫不及待地給她戴上了周家祖傳的翡翠鑲金鐲。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聲音發顫:“遙遙,隻要你在,我的世界就再看不見別的女人了。”
“除非我死,否則我永遠不會停止愛你。”
承諾在說出口的瞬間是真誠的,就像煙花在點燃的刹那確實璀璨。
可惜,它們都短暫......
臉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她才驚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周執朔慌亂伸出手,指腹擦去她的淚痕,動作甚至帶上了一點笨拙的、近乎溫柔的意味。
向遙冷徹的心湖掀不起一絲波瀾。
和他解除婚約的心,也更加堅定。
她無視周執朔,抬手自己擦掉眼淚,轉頭看向救了自己的藏族男人。
剛想道謝,才發現根本不知道他叫什麼。
遲疑間,男人清泠的嗓音合著他周身雪鬆香同時襲來。
“桑吉嘉措,我的名字。”
向遙反應過來,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桑吉嘉措。”
桑吉嘉措微微頷首,便抬腳離去。
向遙也一個人去找了列車員,包紮好傷口後回了包廂,將門反鎖。
她不想再見到周執朔和葉桐桐之中的任何一個。
火車上沒有網。
向遙本想等到了下一個中停站,就下車,買票回京。
可還沒來得及,就被周執朔以火車上魚龍混雜、不安全為由,帶上了一輛黑色越野車,繼續前往內蒙古。
也許是要臉,葉桐桐沒有再往她身邊湊。
周執朔也沒再來說些有的沒有。
向遙樂得自在。
隨著車輪不斷向前,遼闊的草原在她眼前豁然展開。
遠處有白色的蒙古包,成群的牛羊悠閑地啃食著青草,風裏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氣息。
美得震撼心魄,美得......
讓她覺得愛人和友情的雙重背叛,自己的心痛,都顯得渺小而不合時宜。
約莫半個小時後,車輛在一片供遊客休憩的草場停下。
葉桐桐看到不遠處的跑馬場,眼睛一亮。
“我還從來沒有騎過馬,我想試試!”
她目光精準地投向周執朔,帶著柔軟的祈求:“周執朔,你馬術最好,能不能......帶帶我?”
周執朔下意識看向向遙,本以為她會吃醋,會冷臉,會在意。
可沒有。
她徑直走向馬場邊緣。
桑吉嘉措穿著藏青色的傳統衣袍,正安靜地梳理著一匹白馬的鬃毛,身姿料峭清冷,與周遭的喧囂格格不入。
周執朔的臉色驟然陰沉,眸子裏瞬間卷起駭人的風暴。
“遙遙這是生我們的氣了,我去勸勸她。”
葉桐桐朝向遙跑去,半路攔住了她。
隔著半個馬場,她看著周執朔黏在向遙身上的目光,偽善的表情褪去,眼神挑釁。
“好遙遙,別這麼小氣嘛。”
“我們可是最好的閨蜜,以前水能喝同一杯,飯能吃同一碗,現在......男人用同一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