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法務部突然來電,雪姝和我本來想處理完,再去接你......”林白嶼走上前,愧疚牽住池逸的手,“況且我輸了你的血,還沒來得及向你道謝呢。”
林白嶼的手指按在他手背的針口上,語氣愈發可憐,指尖卻越碾越狠。
細密的刺痛從血管蔓延至全身,池逸吃痛抽回手。
他沒用力,林白嶼的身形卻猛然向後跌了一步。
裴雪姝長腿一跨,從身後將林白嶼穩穩扶住。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池逸身上,周身暈開一片戾氣:“池逸,你又胡鬧什麼?白嶼還受著傷!”
池逸咬著慘白的唇,滿眼疲憊地望向裴雪姝。
她甚至沒聽他解釋,就選擇站在林白嶼那邊。
林白嶼是受了傷,可他分明傷得更重......
“對不起。”他聲音很輕,“是我的錯。”
斥責的話堵在裴雪姝喉間,她幾番張嘴,卻沒能開口。
林白嶼搖了搖頭,佯裝大度:“沒關係,要不池先生一會兒和我們一起去參訴吧。”
“聽說你沒能去讀政法大學,”他懇切開口,像是為池逸考慮,“這次,就算幫你圓夢吧。”
池逸看了眼裴雪姝。
發現她專注地望著林白嶼,眼底滿是欣賞和縱容。
他自嘲一笑,“嗯”了一聲。
臨走前,他不想再徒生事端。
庭審現場莊嚴肅穆,氣氛緊張。
裴雪姝和林白嶼並肩而坐,他修長的指節在訴訟材料上圈點勾畫,而她則側過頭,認真傾聽著他的分析。
他們貼得極近,既像搭檔默契無間,又像是戀人在耳鬢廝磨。
“雪姝,要不要讓池先生也參與一下?”他故作體貼地提議。
“不必。”裴雪姝皺了皺眉,“他不懂這些,隻會耽誤你的進度。”
聞言,林白嶼佯裝遺憾,卻在她看不見的角落,朝他投來一個輕蔑的笑。
池逸坐在角落,手中的訴訟書被揉得皺成一團,鋒利的邊緣劃破指尖。
是他太礙眼,上不得台麵。
在她眼裏,他不過是個連大學都沒讀過的賣魚佬,曾經迫於生計的日子,恐怕是她最反感的回憶。
但......她不用擔心,他馬上就會離開,不會耽誤他們的愛情。
池逸坐在聽眾席的角落,看著裴雪姝讚許的目光,看著他們相視一笑,還有訴訟席下,他們十指相扣。
直到林白嶼被對方律師抓住漏洞。
“林律師,你聲稱我司抄襲了裴氏的核心架構,但K-learn聚合算法是行業通用基礎,何來抄襲?”
林白嶼一時語塞,臉色漲紅:“這......它......”
池逸眼睫輕顫,猛然望向裴雪姝。
那是她的心血!
是她五年前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用他賣魚攢下的草稿紙,一遍遍推演出的算法。
而現在,有人想讓她的努力毀於一旦。
池逸指尖微蜷,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核心不是架構,對方產品完全複製了裴氏的權重計算邏輯和反饋機製!”
對方律師瞬間啞口無言。
林白嶼猛地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他,麵色慘白如紙:“池先生,現在是庭審環節,請無關人員不要發言。”
對上他泫然欲泣的淚眼,裴雪姝眉心微蹙,再看向池逸時,隻剩下無奈淺歎。
最終,她櫻唇輕啟,申請延期審理。
牽著林白嶼的手走了出去。
池逸心口抽痛,默默跟了上去。
一牆之隔,她輕輕吻著林白嶼:“一個海鮮市場的賣魚佬,怎麼能和你這個政法係的大才子比?”
一字一句,像破碎的玻璃紮進池逸胸腔,疼得他眼眶泛紅。
他忽然想起裴雪姝算出算法時,曾緊緊抱著他。
燈泡一停一閃,她低下頭,輕啄著他的唇,逐漸加深。
那是池逸的初吻。
“啪嗒。”
一塊陳舊的手表突然被扔在地上,四分五裂。
池逸瞳孔驟縮,那是裴雪姝第一次競標成功時,他賣血給她買的禮物。
她戴在手上,視若珍寶:“我這輩子都不會摘下來。”
可現在,因為林白嶼一句“好醜”,它就被隨意踐踏。
池逸捂住心口,連呼吸都像刀割般痛,落荒而逃地離開。
洗手間內,他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淚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突然,薄底皮鞋敲擊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道淬了毒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池逸,你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