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在冰冷和黑暗中煎熬了多久,祠堂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蘇景然走進來,手裏拎著一件厚外套。
他看到依舊跪在地上、臉色慘白的沈熹微,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快步上前:“熹微,起來吧,地上太涼了。”
沈熹微沒有動,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蘇景然歎了口氣,將外套披在她單薄的肩上:“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家族規矩如此,長輩們也是要麵子的人。你就當是為了我,再忍一忍,好不好?”
“為了你?”
沈熹微終於抬起頭,眼神枯寂冰冷,沒有一絲溫度,“蘇景然,我為你忍得還不夠多嗎?這七年,我已經受夠了。”
蘇景然愣住了,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決絕:“熹微,你......”
“我們已經離婚了。”
沈熹微冷冷地打斷他,“從你在協議上簽字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和蘇家,再無任何瓜葛。”
蘇景然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他急切地抓住沈熹微的手臂:“熹微,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會和聶瑤徹底斷幹淨,我們離開這裏,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可能。”
沈熹微用力甩開他的手,忍著膝蓋碎裂般的劇痛,掙紮著自己站了起來,脊梁挺得筆直,“蘇景然,太遲了。我不愛你了,一點也不了。”
就在這時,祠堂的門再次被推開。
沈熹微的好友,那位律師,帶著一身幹練的氣息闖了進來,她的目光迅速鎖定沈熹微,看到她慘白的臉色和明顯不適的站姿,眼中立刻湧上心疼與憤怒:“熹微,我來接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快步上前扶住沈熹微,語氣堅定:“住處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離你培訓的地方很近。另外,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家文化公司,主編職位還給你留著,他們很欣賞你的履曆,就等你點頭。”
沈熹微看著好友關切的臉龐,眼眶一熱,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真切而放鬆的笑容:“謝謝你。”
“跟我還客氣什麼。”
好友緊緊扶住她,轉而看向一旁臉色難看的蘇景然,眼神銳利如刀,“蘇先生,麻煩你讓開,我們要走了。”
蘇景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沈熹微被好友攙扶著,一步步堅定地向外走去,一股巨大的、仿佛要永遠失去什麼的恐慌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下意識想上前阻攔,腳步卻像被釘在了原地,沉重得無法抬起。
沈熹微走到祠堂門口,腳步頓了一下。
她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側過頭,留給他一個極其冷淡平靜的側影。
“蘇景然,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兩不相欠。”
說完,她決絕地轉身,與好友一同邁出了這座壓抑的祠堂,邁出了令人窒息的蘇家老宅。
外麵陽光正好,燦爛地灑在她們身上,仿佛為她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也驅散了身後所有的陰霾。
沈熹微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雖然未來充滿未知,但她的腳步從未如此輕盈堅定。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隻為自己而活。
山高水遠,江湖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