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景然徹底信了辰辰的話,認定了沈熹微因妒生恨,意圖不軌。
他不顧沈熹微的任何辯解,強硬地將她帶回了蘇家老宅。
蘇家是當地頗有聲望的老派家族,規矩森嚴,長輩們大多聚居在這座沉悶的老宅裏。
蘇景然添油加醋地將事情“經過”彙報給族中長輩,自然,他巧妙地隱去了自己出軌的醜事,隻強調沈熹微如何不能容人,甚至對他“好心”收養的孩子下毒手。
當沈熹微被帶進陰森肅穆的蘇家祠堂時,裏麵已經黑壓壓地坐滿了蘇家的長輩。
祠堂裏燭火搖曳,供奉著密密麻麻的牌位,空氣中彌漫著陳舊木料和壓抑的香火氣味,令人窒息。
蘇家族長,一位麵容刻板、眼神銳利的老者,端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壓在沈熹微身上:“沈熹微,你可知錯?”
沈熹微挺直了早已疲憊不堪的脊梁,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頓:“我沒有錯。”
“沒錯?”
蘇景然的母親,一個眉眼刻薄的中年婦人,立刻尖聲叫了起來,“你自己生不出孩子,還容不下景然行善積德收養孤兒!心腸如此歹毒,我們蘇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
“我沒有傷害任何人。”
沈熹微強忍著屈辱,據理力爭,“是聶瑤教唆孩子誣陷我!你們不能隻聽信他們的一麵之詞!”
“還敢嘴硬!”
蘇家族長猛地一拍桌子,巨響在祠堂回蕩,“一個幾歲的稚童,難道會憑空誣陷於你?分明是你自己鑄成大錯,還不知悔改!”
其他長輩也紛紛出言附和,指責聲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身為蘇家媳婦,就該賢良淑德,這麼善妒惡毒,成何體統!”
“我看她就是自己不下蛋,也看不得別人好!”
“這樣的女人,早就該趕出門去!免得玷汙我蘇家門楣!”
沈熹微看著這一張張道貌岸然卻不分青紅皂白的臉,隻覺得無比荒謬可笑。
他們甚至不屑於去核實真相,就急不可耐地給她判了罪。
蘇景然站在一旁,始終低著頭,沉默地縱容著這一切,任由這些所謂的親人將汙水一盆盆潑向沈熹微。
“蘇景然,”
沈熹微的聲音因絕望而沙啞,“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這樣汙蔑我?”
蘇景然抬起頭,眼神複雜地閃爍了一下,最終低聲道:“熹微,長輩們也是為蘇家著想......你就服個軟,認個錯吧......”
“認錯?我何錯之有?”
沈熹微淒然一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蘇景然,我到今天才真正認識你。”
蘇家族長見沈熹微毫無悔意,臉色愈發陰沉:“冥頑不靈!來人!讓她在祖宗牌位前跪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起來!”
兩名身強力壯的小輩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沈熹微,粗暴地將她拖到祠堂中央,狠狠按倒在冰冷堅硬的水磨石地麵上。
膝蓋撞擊地麵的瞬間,鑽心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
“放開我!你們憑什麼!”
沈熹微掙紮著,卻根本無法掙脫兩個男人的鉗製。
祠堂沉重的木門在她身後轟然關閉,將她獨自囚禁在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與冰冷之中。
隻有牌位前那兩簇搖曳的燭火,投下微弱而詭異的光影。
沈熹微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不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是因為這徹骨的背叛與冤屈。
她想起了和蘇景然初遇時那片溫暖的陽光,想起了婚禮上他信誓旦旦的承諾,想起了她為他放棄的理想與事業。
那些她曾視為瑰寶的記憶,此刻全都化為最鋒利的碎片,將她割得遍體鱗傷。
她終於明白,自己傾盡所有去維係的婚姻和信任,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膝蓋的疼痛逐漸麻木,身體的寒冷侵入骨髓。
但在一片絕望的廢墟之中,一絲不甘的火苗卻悄然燃起。
她不能就這樣認輸。
她要離開這裏,離開這些惡心的人,她必須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他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