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歲,顧詩雨被父親打到鼻青臉腫時,段寧川拿著刀子將她護在了身後;
18歲,顧詩雨被檢查出胃癌,當晚,段寧川拉著她的手逃出了深山,他說要帶她去大醫院看病,等病好他們便結婚;
20歲,一次次的化療讓顧詩雨暈倒在病床上,那天,段寧川去了當地最有名的寺廟,9999座台階,他一步一叩首,跪到了寺廟門前,求佛祖保佑她能醒過來;
22歲,段寧川的事業蒸蒸日上,他們搬進了大房子,他向她許諾,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28歲,她去醫院檢查出胃癌複發,正當她攥著檢查單不知該如何跟段寧川開口時;
他牽著小三的手走到了她麵前,說他們之間需要新鮮感,他想要個開放式婚姻,如果她願意也可以找,他不介意......
...
“什麼?開放式婚姻?”
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顧詩雨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段寧川,剛要拿出癌症複發診斷書的手硬生生停下。
“是的,開放式婚姻,詩雨。”
“我必須跟你坦白,走到今天,你我愛了十年,從小山村走到了現在令人豔羨的神仙眷侶,但如今,我真的有些厭倦了。”
“我想,我們都需要點新鮮感。”
男人說得坦蕩,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溫度燙得驚人。
片刻,他一個響指,一位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介紹一下,蘇稚稚。”
女人被段寧川護在身後,微紅的雙眸像隻受驚的小兔子,
她愣怔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嘴巴張了張,剛想開口質問,
下一秒,卻聽見了男人冰冷刺骨的話,
“不回房間嗎?還是要在這裏看全程?”
短短的一句話,將她生生堵在原地。
她頓了頓,腳步不由得往後一退,力氣幾近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
“段寧川,我們......”
“我們在一起十年啊。”
她淚眼模糊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心臟早已像是被人生生用刀剜去一般,疼得令她喘不上氣。
可麵前的兩人,卻早已旁若無人般地親密起來。
望著眼前的一切,顧詩雨逃到了屋內。
可門外,曖昧的聲音還是猶如一根根銀針般狠狠刺入心中。
她靠著門,慢慢蹲了下來,眼淚砸在診斷書上,暈出一片水痕,思緒被拉回到從前。
她與段寧川青梅竹馬,被診斷出胃癌的那天,
段寧川拉著她的手,逃出了深山。
他說,要帶她去城裏的大醫院治病。
等病好了,他們就結婚。
可外麵的世界哪像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段寧川白天送外賣,晚上去當保安,才勉勉強強夠她的醫藥錢。
一次接著一次的化療讓她早已沒了頭發,胳膊上的針孔比毛孔還多,
疼痛和對段寧川的愧疚讓她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
終於,在一次化療後,她暈在了病床上。
那時,段寧川去了當地最靈驗的寺廟,9999個台階,
他一步一叩首,跪到了寺廟門前,求佛祖保佑她能醒過來。
後來,她確實醒了,就連癌症也奇跡般地轉好,
可段寧川卻在回來的路上,發生了車禍,肋骨生生戳進腎臟。
緊要關頭下,她經過匹配後躺上手術台,將自己的一顆腎移植到了他的體內。
憑此,兩人才熬了過來。
這些年,段寧川的事業蒸蒸日上,他也兌現了當初的諾言,和她結了婚。
婚後,他更是待她極好,
她吃過兩次以上的菜品,隔日廚師便會出現在她家廚房。
拍賣會上的壓軸,隻要她多看一眼,哪怕再貴,也會出現在她的首飾盒中。
她半夜睡不著覺,他便推了上億的項目從南半球飛回來隻為給她講故事。
南城人人都說,她是段寧川心尖兒上的人。
她也以為,他們的日子會這樣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
卻未曾想,在今天,
他們的六周年,
她拿到了自己的癌症複發診斷書,
而段寧川也將小三堂而皇之地領到了她麵前。
他說,他們之間愛了十年,他需要新鮮感。
嗬。
命運可真是會開玩笑啊。
眼淚打濕診斷單,一陣陣的敲門聲將她的思緒拉回。
段寧川穿著浴袍,站在門外,
“有衣服嗎?稚稚和你的碼數應該差不多。”
聽見這句,她愣住,側身擋住了自己快要掉下來的眼淚。
不一會兒,段寧川從衣帽間拿走了一件粉色旗袍,
許是看見她發紅的眼眶,他語氣輕柔地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般隨意,
“詩雨,你要是想,也可以找,我不介意。”
“三天後的拍賣會,你想要什麼就告訴助理。你隻需記住,你仍舊是段太太,沒有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
“但別動稚稚,她還是個學生。”
片刻,隨著“砰”地一聲關門聲,
顧詩雨漸漸回過神來,臉頰傳來陣陣濕熱,
她抬手去摸,淚水已經決堤。
好一個他不介意。
好一個別動稚稚。
好一個她還是個學生啊。
她看著他將蘇稚稚護得那樣緊,恍然間想起16歲那晚,
他再次見到她被她父親打到鼻青臉腫時,拎著刀衝進了她家,和她父親對抗道,
“你以後要是再敢打她,我會和你同歸於盡。”
那晚,他像隻幼獸,將她緊緊護在了身後,
而自己,卻被她父親打到在床上硬生生地躺在了一個月。
如今,他說,讓她別動蘇稚稚,
他說,她要是想,也可以去找別人。
肩膀微微發抖,她咬緊牙關,抬眸想要把眼淚憋回去,
卻在下一秒,接起醫院打來的電話時,徹底崩盤,
“喂,顧小姐嗎?剛剛出來的報告單上顯示您懷孕了,我們建議,您跟家人商量一下,要不要這個孩子,如果要,您的病......”
孩子?
她和段寧川的孩子......
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她慢慢撫上自己的肚子,
給段寧川打去了電話,沒有人接。
再打,依舊沒有人接。
幾次過後,段寧川終於接起電話。
可還沒等她開口,那頭便傳來他有些不大耐煩的聲音,
“剛剛稚稚在試衣服,我接電話她會介意。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
話音未落,電話便被掛斷。
伴隨著“嘟”地一聲,顧詩雨的心也徹底碎成了一地。
此刻,昔日被兩人珍視地擦了又擦的婚紗照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點點星光,
打在她的臉上,諷刺至極。
沒什麼事了,段寧川。
從今以後,都沒什麼事了。
因為,我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