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說產後得了“鏡麵識別障礙”,看到鏡子和我的臉就頭痛欲裂,隻能躲在昏暗的畫室。
我信了,每天在門口給她留飯,隔著門聽她虛弱的聲音。她總說對不起我,讓我獨守空房。
直到那天,我提前回家,撞見她對著鏡子描眉,臉上哪有半分痛苦,反而對著鏡子裏的自己,露出一抹陌生的冷笑。
她轉身看見我,驚慌地打碎了口紅,哭著說病又犯了。
我看著她,突然開口:“畫室裏的設計圖,畫完了嗎?”
嶽父知道我要收回項目主導權後勃然大怒:“瑤瑤為你生孩子落下怪病,你還要搶她的心血?”
她哭了:“承宇,那是我為你分擔的唯一方式,你連這個也要奪走?”
我指著畫室緊閉的門,聲音冰冷:“你的病,在鏡子裏好得很。這畫室你留著住,裏麵的心血,我不奉陪了。”
......
嶽父讓我好好安撫夢瑤,說她為了我們的未來,就算生病也堅持在畫室幫我完善設計方案。
我點頭應承,掛了電話。
繼續整理書房裏真正柳夢瑤留下的遺物。
她的字跡工整溫婉,設計稿上每個線條都帶著她的溫度。
第二天清晨,我走出臥室,她正把一杯熱牛奶放在我書桌上,抬頭衝我笑:“醒啦?怕你熬夜傷身。”
牛奶的溫度正好,上麵有兩顆枸杞。
真正的柳夢瑤從不碰這些東西,她嫌老氣。
產後這半年,她躲在畫室,連我隔著門多問一句都會甩臉子。
現在卻主動給我泡牛奶?
“嘗嘗?”她把杯子推到我手邊,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我的手背。
不是從前的羞澀,而是沒有溫度的試探。
我端起杯子,門鈴響了。
嶽母拎著補品走進來,看見桌上的牛奶,立刻對我道:
“你看瑤瑤,自己身體不好,還惦記著你!你呢?就知道埋頭工作,讓她一個人在畫室裏受苦!”
她趕緊上前接過東西,小聲說:“媽,別說了,承宇也很辛苦。”
轉身又對我柔聲說:“這是媽給你燉的湯,你多喝點。”
正喝著,我手機響了。
是我請的私家偵探。
“江先生,您妻子用過的那個水杯,DNA檢測結果出來了。”
那頭聲音壓得很低:“與您提供的毛發樣本,親緣關係符合,但並非同一個人。”
我握著手機,心臟突然漏跳了半拍。
果然不是她。
看著眼前對我噓寒問暖的夢瑤。
她正低頭整理我的領帶,動作輕柔,陽光落在她側臉上。
像個完全陌生的人。
“老公。”她整理完,輕輕靠在我肩上:
“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晚上我把設計稿的細節再推敲一下,一定幫你拿下項目。”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更加柔媚:“以前是我不對,總因為生病對你發脾氣。”
我喉嚨發幹,那碗溫熱的湯突然變得令人作嘔。
嶽母在旁邊繼續數落:“瑤瑤這孩子就是太懂事,生病了還想著幫你工作。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這個做丈夫的!”
“就是啊,承宇。”她抬頭看我,眼神楚楚可憐:“我知道這半年讓你受委屈了,可我真的控製不住自己的病情。”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我也想像從前那樣和你親密,可我一看到鏡子,一看到你的臉,頭就疼得要死。”
“醫生說這是產後創傷應激,需要慢慢恢複。”
嶽母立刻附和:“醫生都這麼說了,你還要她怎麼樣?”
“我在畫室裏幫你完善設計,就是希望能為這個家做點什麼。”
她握住我的手,眼眶紅紅的:“哪怕我現在這樣,也想證明自己還有用處。”
我盯著她的臉。
每個表情都和夢瑤一模一樣,可那種熟悉的溫暖卻消失得幹幹淨淨。
“承宇,你還愛我嗎?”她突然問,聲音顫抖。
嶽母也看著我,眼神裏帶著警告。
我緩緩開口:“當然愛。”
她鬆了口氣,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我知道,這蜜糖一樣的溫柔裏,暗藏著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