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碗見底時,嶽母放下勺子,望向緊閉的畫室門:
“你看我們瑤瑤,就是太要強了。這個項目對你有多重要,她比誰都清楚,病成這樣還要幫你完善設計。”
我沒接話,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起身朝書房走去。
嶽母的笑容僵了半秒,瞥了我一眼,見我依舊麵無表情,撇撇嘴嘟囔道:“真是捂不熱的石頭。”
走進書房,我徑直走到保險櫃前,輸入密碼,從最深處取出一份文件夾。
裏麵是我早就準備好的廢棄設計圖——表麵看起來精美絕倫,實際上暗藏七個致命的結構陷阱。
我抱著文件夾回到客廳,將圖紙攤開在茶幾上,聲音平靜:
“這個方案我重新審核了,B區的承重設計有重大隱患,必須推翻重做。”
話音剛落,畫室的門被猛地拉開,發出刺耳的“哐當”聲。
她衝了出來,眼睛瞪得通紅,像受了天大委屈:
“江承宇!你早就想好了對不對?這是我們一起熬了多少個夜晚的心血!”
她撲過來抓起圖紙,手指抖得厲害,指著上麵密密麻麻的標注,聲音帶著哭腔:
“你忘了我懷孕時陪你畫圖到淩晨?忘了你親口說這是我們共同的傑作?我為這個家,為你的事業付出了什麼,你心裏沒數嗎?”
我靠在沙發背上,看著她聲淚俱下地表演,心裏湧起莫名的惡心感。
這些“共同回憶”,說得比真的還真。
“我從懷孕到現在,哪一天不在想著怎麼幫你?”她把圖紙高高舉起,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就算生病了,就算看不了鏡子,我還是拖著病體在畫室裏為你工作!你就這麼對我?”
我沒去撿被她摔在地上的圖紙,隻是淡淡地看著她:“這個方案,停掉。”
“我不停!”她突然抓起茶幾上的手機,手指飛快地撥號,
“我現在就讓我爸來!讓他看看你是怎麼過河拆橋的!你這個沒良心的!”
嶽母趕緊上前想勸,卻被她揮手推開。
不到半小時,大門被用力推開,嶽父黑著臉大步走進來,嶽母緊跟在後麵,臉上寫滿憤慨。
“爸!”她立刻撲過去,拽著嶽父的衣袖哭訴,
“他要廢掉我的設計!說什麼重大隱患!這分明是嫌棄我生病了,幫不上他了!”
嶽父的臉更黑了,瞪著我的眼神像要殺人:
“江承宇!你什麼意思?我女兒為你生兒育女,落下病根,現在忍著病痛幫你工作,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
我從煙盒裏摸出一根煙,慢悠悠地點燃。
這東西為了備孕早就戒了,但現在,我需要它來壓製心中的怒火。
“爸,這是專業技術問題,我們專業地解決就行。”
“什麼專業!”嶽父一巴掌拍在茶幾上。
“這是我女兒的心血!當初結婚時,你跪在我麵前發誓要照顧好她一輩子!現在呢?狼心狗肺的東西!”
她在旁邊適時地抽噎起來,時不時用眼角餘光瞟我,聲音哽咽著說:
“爸,別罵他了......其實是我能力不夠,拖累他了......我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讓他為難......”
這話說得委屈至極,卻又暗含指控。
我吸了口煙,看著她這副欲擒故縱的表演,胃裏湧起一陣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