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已是三日後。
額頭的傷口結了痂,一動就扯得生疼。
侍女告訴她,謝雲舟當日就拿走了丹藥,蘇凝霜服下後已經轉危為安。
曲青妤靠在床頭,望著窗外飄落的梨花,心如死灰。
“小姐,蘇姑娘來看您了。”侍女小心翼翼地通報。
曲青妤閉了閉眼:“讓她滾。”
“曲姐姐這是怎麼了?”蘇凝霜已經自顧自地走了進來,一襲白衣,襯得臉色紅潤,哪有半點病容?
她手裏捧著一個錦盒,笑吟吟地說:“我是來感謝曲姐姐的救命之恩的。”
曲青妤冷冷地看著她:“不必假惺惺,滾出去。”
蘇凝霜不以為意,反而在床邊坐下,湊近她耳邊輕聲道:“看到了嗎?謝大人為了我,連你的閨房都敢闖,你的東西都敢搶。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得到他。”
曲青妤猛地攥緊了被角,指節發白。
這時,侍女端著一碗湯藥進來:“小姐,該喝藥了。”
蘇凝霜眼疾手快地接過藥碗:“我來喂曲姐姐吧。”
“不必!你出去!”曲青妤厭惡地避開。
蘇凝霜卻強行將藥碗湊到她嘴邊,硬要灌下去!
掙紮間,苦澀的藥汁潑灑出來,曲青妤被迫咽下幾口,猛地一把推開蘇凝霜!
“滾!”
蘇凝霜被趕走後,曲青妤隻覺得胸口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猛地咳出一口黑血,眼前一黑,再次暈厥。
大夫診脈後,麵色凝重:“小姐這是中了劇毒!”
曲青妤醒來後,立刻想到蘇凝霜強行灌下的那幾口藥!
她掙紮著起身,讓人報官,指控蘇凝霜下毒謀害。
然而,升堂之後,謝雲舟竟親自帶著蘇凝霜前來,為她作證,聲稱事發之時蘇凝霜一直與他在一起,絕無下毒的可能。
京兆尹深知謝雲舟為人剛正,從不妄言,便認定是曲青妤誣告,反而將她斥責一番,打了二十大板才放回家。
拖著傷體回家,曲青妤心死如灰。
大婚前夕,謝雲舟又來見她。
他看著憔悴的她,沉默良久,才道:“那日,凝霜確實去過你那裏,但毒絕非她所下。許是你誤食了其他東西。日後成婚,你……與她好好相處罷。”
曲青妤忽然抬頭看他,眼神空洞:“謝雲舟,你愛蘇凝霜嗎?”
謝雲舟愣了一下,搖頭:“不愛。我說過,隻是報恩。”
“那你愛我嗎?”她又問。
謝雲舟沉默了,避開了她的目光:“你既嫁我為妻,我自會敬你、護你一生周全。至於情愛……我心中唯有社稷百姓,從未思慮過這些。”
曲青妤笑了,眼淚卻無聲地滑落。
原來如此。
他不愛蘇凝霜,也不愛她。
他娶她,隻是因為承諾;他護蘇凝霜,隻是因為恩情。
而他自己的心,從未為任何人動過。
多麼可笑啊,她曾經那樣熱烈地愛著他,以為終有一天能打動他的心。
卻原來,他的心早就給了天下,再也分不出半分給兒女私情。
不過無妨,她亦早已將他從心口剜出,再無半分位置了!
大婚當日,曲青妤穿上嫁衣,戴上鳳冠。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這一天的場景,幻想自己穿著嫁衣走向謝雲舟時,他眼中會不會有一絲驚豔,一絲溫柔。
可如今,她看著銅鏡中盛裝的自己,心中一片平靜。
“小姐,該上轎了。”侍女紅著眼提醒道。
曲青妤點點頭,起身走向花轎。
花轎在喜慶的樂聲中緩緩前行,穿過繁華的街道,最終停在了首輔府前。
謝雲舟身著大紅喜服,俊美如謫仙,親自掀開轎簾,牽她下轎。
他的手很涼,如同他這個人一般,沒有溫度。
曲青妤任由他牽著,走進喜堂。
喜堂內賓客滿座,人人臉上帶著祝福的笑容,而在角落,蘇凝霜紅著眼看著這一切,手中的帕子幾乎要被她絞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司儀高亢的聲音在喜堂內回蕩。
曲青妤機械地跟著行禮,心中卻在默默倒數。
快了,就快了。
“夫妻對拜——”
曲青妤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沒有彎腰……
謝雲舟皺了皺眉,正要提醒,可就在此時,府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喧嘩!
“什麼人!”
“攔住他!”
“啊!”
府門被人猛地踹開,一道囂張肆意的身影騎著駿馬,竟直接闖了進來,馬蹄踏碎紅毯,驚起滿堂賓客!
陸沉戈一身玄色勁裝,高坐馬背之上,目光精準地鎖定那一身嫁衣的曲青妤,嘴角勾起一抹桀驁的笑。
“謝雲舟!對不住了!你這新娘子,今日,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