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婆子最近安分了不少,也許是折騰的沒力氣罵了,我和小寶過了一段安生日子。
這天傍晚,我和小寶坐在堂屋裏吃晚飯。
我特意做了個蒸雞蛋,撒了蔥花,熱騰騰地冒香氣。
小寶吃得開心,臉蛋上沾了飯粒。
我正要給她擦,忽然聽見院門"哐當"一聲響。
我手一頓,心裏默默數著日子,果然到了。
“你這個喪門星,死屋裏了?不知道出來開門?!”
是小姑子宋明芳回來了。
每隔一段時間,她都要回娘家來搜刮些東西。
小寶嚇得往我這邊縮了縮,我摸摸她的頭:"乖,繼續吃你的飯。"
我麵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疲憊,緩緩走向院門。
門一開,宋明芳那張刻薄臉就擠了進來,眼睛滴溜溜往屋裏掃:“我來看娘的!”
我微微一笑:“正巧,娘念叨你好幾天了。”
我帶她邁進西屋的瞬間,腐爛的惡臭撲麵而來。
宋明芳臉色驟變,捂著鼻子倒退兩步:“這什麼味兒?!”
床上,宋老婆子聽見動靜,渾濁的眼淚“唰”地流下來,伸出雞爪似的手哭嚎:“閨女啊!娘要死了啊!”
宋老婆子想撲過去抱宋明芳,可一個月沒擦洗的酸臭味熏得宋明芳頭皮發麻。
她下意識一把推開親娘,自己踉蹌著退到牆根幹嘔。
“掃把星!你存心虐待娘!”宋明芳尖聲罵道,可眼神卻閃爍。
她根本不敢靠近那張爬滿尿漬的床。
我慌張地解釋:“我天天給娘擦身,可她嫌冷嫌熱,還拿指甲撓我。”
宋明芳狼狽地衝出屋子,站在大門口扯著嗓子喊:“大家評評理!這賤人把婆婆關在糞坑裏啊!”
傍晚的村口最熱鬧,她這一嗓門立刻引來一群端著飯碗的村民。
我搖搖欲墜地走到人前,含著淚哽咽:“小姑子,你不能這麼冤枉我。我一個人伺候癱瘓的婆婆,下地幹活回來還得給她換尿布,稍慢一點就挨打挨罵。”
說著擼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青紫掐痕。
人群頓時嘩然。
“宋婆子什麼德行咱不知道?天天欺負兒媳啊!”
“哎呦!前幾天地頭暈倒的就是宋家小媳婦吧?造孽啊......”
小姑子臉色發青,我趁機拽住她袖子哭求:“既然妹妹心疼娘,不如接娘去你家住吧?”
這一刀捅得又準又狠。
“你、你等著!”她一把甩開我,竄出人群。
我怎麼可能讓宋明芳罵完就跑?
“嗚嗚嗚......我活不下去了!”我突然捂著臉大哭,衝著圍觀的村民喊,“小姑子說我伺候不好娘,要把娘接走。那行,那我就讓娘去享福!鄉親們幫幫忙,送我娘去她閨女家!”
村民們早就看不慣宋明芳平時尖酸刻薄的樣子,加上我之前賣慘賣得深入人心,立刻有人主動幫我去西屋把宋老婆子架了出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抬著宋老婆子衝進了宋明芳家的大門。
我剛進院子就扯著嗓子哭嚎:“妹夫啊!娘來了!明芳說她要親自伺候娘啊!”
宋明芳的婆婆一聽,臉瞬間黑成鍋底:“什麼?!接個癱子回來是想幹啥?!”
宋明芳也急瘋了,拚命擺手:“我沒說要接!你別胡說!”
宋老婆子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死死抓住女兒的袖子痛哭:“閨女啊!那喪門星天天虐待我啊,你得救我啊!”
宋明芳被親娘身上的臭味熏得臉色發青,又驚又怒,下意識就想甩開她:“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要接你!”
可她婆婆已經氣得發抖:“好啊!宋明芳!你存心是想讓我家替你養這個老虔婆是吧?!”
宋明芳的丈夫也臉色鐵青,狠狠瞪她一眼:“你要敢接進來,咱倆就不過了!”
局勢徹底混亂,我和村民們趁機離開。
到家門口時,我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轉身衝村民鞠躬:“謝謝大家送我娘過去!既然小姑子孝順,那娘就托付給她了,我這就進城找丈夫去了!”
接著我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說道:“我爹娘去得早,給我留下了這六間大瓦房,結婚後我丈夫、婆婆、小姑子就從他們那三間草房裏搬了過來。”
“今天,我準備把我自家這六間瓦房賣了!這是我爹娘留給我的,我想賣誰就賣誰。”
隔壁的張叔喜出望外,他兒子也要結婚了,正愁沒房住,於是當場拍板。
村民們一聽我連房子都不要了,更相信我是被逼走的,紛紛歎息。
我帶小寶進城後,專門在城郊泥溝裏滾了兩圈,頭發散亂,臉上抹灰,衣服扯得破破爛爛,活脫脫一副被拋棄的孤兒寡母慘相。
時機選得絕妙!
正是宋明遠和薑棠恩愛下班的高峰期。
地點掐得精準!
家屬院門口,人最多、最熱鬧的地方。
我拉著小寶,縮在牆根角落,等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出現——
“明遠!!!!!!!”
我突然爆出一聲淒厲的哭喊,撲向人群中央的宋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