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弟弟會就此消停,但我顯然低估了他的無賴程度,也高估了他那可憐的自尊心。
他沒有再來找我,而是直接去爸媽那裏告狀了。
第二天,我正在做一個重要的項目方案,我爸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電話一接通,就是震耳欲聾的咆哮:「林曉月!你是不是想逼死你弟弟!他還是個學生,你找他要什麼十萬塊錢!你安的什麼心!」
辦公室裏所有同事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我。
我拿著手機走到消防通道,強壓著怒火:「爸,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錢是他親手找我借的,借條也在我手上。」
「什麼借條!一家人哪有什麼借條!」我爸在電話那頭蠻不講理地吼道,「那是我們讓你給的!我們讓你支援你弟弟的!現在他馬上要上大學了,你在這時候給他添堵,你是要毀了他一輩子嗎?」
「毀了他一輩子?」我氣笑了,「爸,你這話就嚴重了。我不認為要求他還錢是毀了他。相反,讓他知道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才是對他好。」
「你少跟我講這些大道理!」我爸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跟你弟弟提一個錢字,我就去你公司鬧!我去告訴你領導,告訴你的同事,說我們養出了一個什麼樣的白眼狼!我看你這個班還想不想上了!」
「好啊,」我聽見自己用一種出奇平靜的聲音說道,「你去我公司鬧,我就去弟弟學校鬧。」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我這裏是私企,大不了換個工作,反正我爛命一條,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我慢慢地說,確保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到他耳朵裏,「可弟弟不一樣,他可是你們全家的希望,是林家的頂梁柱。他才剛要上大學,如果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知道他欠錢不還,甚至鬧到招生辦那裏去......爸,你覺得,是他丟人,還是我丟人?」
我爸的呼吸聲變得粗重,像是風箱在拉扯。
「哦,對了,」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我可以給他學校的招生辦寫一封郵件,就谘詢一下,關於貴校對於有失信行為、欠債不還的學生,在入學資格審查、以及後續的評優評先、助學金申請方麵,是否有相關的考量標準?」
「你......你敢!」我爸的聲音裏終於透出了一絲恐懼。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心臟怦怦直跳。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說出這麼狠的話。
但一想到我爸那副醜惡的嘴臉,那點愧疚就煙消雲散了。
對付無賴,隻能比他更無賴。
我沒有真的去發那封郵件,隻是將寫好的草稿截了個圖,用微信發給了我弟。
沒有配任何文字。
我相信他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