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度的高溫,我花八千給爸媽裝了新空調,他們卻說我自私愛算計。
「你明知道弟弟這裏開學要買新電腦,還亂花錢,存心跟你弟弟過不去。」
我莫名其妙,弟弟的電腦明明就是高考後才買的。
為了大一入學,非要換成蘋果全家桶。
我媽惡狠狠地從我手上奪走遙控器:「這空調一個月要好多電費呢,你就是生怕我們存下點錢過好日子。」
我一邊跟她解釋高溫對人體的傷害,一邊解釋這空調的節能性。
她一把拔掉空調電源。
「你弟說了,這空調這麼大,一個月起碼要一千多。」
「說得輕鬆,這電費的錢也不是你出,你就是怕我們給你弟的生活費比你多,不知道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姐姐。」
看著媽媽尖酸的嘴臉,我突然覺得很累。
直接七天無理由將空調退了回去。
——
公司年中項目評優,我拿了八千塊的突出貢獻獎。
獎金到賬那天,正好趕上全市發布了連續一周的高溫橙色預警。
新聞裏天天播報有老人在家因為舍不得開空調而中暑送醫的消息。
我爸有高血壓,我媽有關節炎,兩人最怕忽冷忽熱,更怕夏天濕熱的桑拿天。
他們住的老房子在頂樓,一到夏天就像個巨大的蒸籠。
屋裏那台老掉牙的窗機空調,一開起來聲音比拖拉機還響,製冷效果約等於無。
我幾乎沒有猶豫,當天下班就去了家電賣場。
挑了最新款的一級能效變頻空調,製冷快,噪音小,還省電。
八千塊的獎金,付完款隻剩下兩個硬幣。
安裝師傅上門那天,我特意調休回家盯著。
看著師傅們頂著烈日把沉重的外機吊出窗外,汗水浸透了他們的工服,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值了。
隻要爸媽能舒舒服服地過個夏天,別再受罪,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空調裝好後,我打開試了試,涼爽的風很快充滿了整個客廳。
我幻想著爸媽買菜回來,一推門感受到這撲麵而來的清涼,會是多麼驚喜的表情。
可我沒想到,等來的不是驚喜,是驚嚇。
我爸媽推門進來,熱得滿臉通紅,第一眼就看到了客廳牆上嶄新的空調。
「這什麼東西?」
我媽手裏的芹菜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我爸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去,一言不發地走到空調底下,抬頭盯著,像是看一個入侵家園的怪物。
「新裝的空調,」
我笑著迎上去,「一級能效的,特別省電,爸,你不是老說天熱睡不好嗎?這下好了。」
「誰讓你裝的?」
我媽的聲音突然拔高,尖利得刺耳,「誰讓你自作主張花這個錢的!」
我愣住了,以為她是在心疼錢,連忙解釋:「媽,這是公司發的獎金,沒動家裏的錢。而且這個省電......」
「敗家女!」
她直接打斷我,把菜籃子重重地往餐桌上一摔。
「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上大學要花多少錢?電腦!手機!平板!哪樣不要錢?你倒好,一個人就把八千塊給花了!」
我爸在一旁幫腔,語氣裏滿是失望:「你這孩子,越來越不懂事了。家裏的錢要用在刀刃上,你弟弟的前途才是大事。」
那天晚上,那台新空調一次都沒開過。
任憑我怎麼解釋現在科技進步,能效比很高,他們就是不信。
晚飯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我特意買的冰鎮西瓜,他們一口沒動。
兩天後,我正在公司開會,我媽的電話奪命連環call。
我掐斷了兩次,她還是鍥而不舍地打來。我隻好跟領導告罪,跑到走廊去接。
剛接通,就聽見她在那頭咆哮:「你買的什麼破玩意兒!安在牆上就是個擺設!我跟你爸熱得快暈過去了!」我一頭霧水,趕回家時,看到他們倆坐在客廳裏,一人搖著一把蒲扇,滿頭大汗。新空調的電源插頭,明晃晃地耷拉在插座外麵。我走過去想把插頭插上。
「你明知道弟弟這裏開你學要買新電腦,還亂花錢,存心跟你弟弟過不去。」
我媽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的手頓在半空,抬頭看她。
她正用力地搖著扇子,眼睛卻不看我:「你就是嫉妒你弟弟,看我們把錢都準備給他上學用,心裏不舒服,故意花錢讓我們難受。」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媽?我什麼時候嫉妒弟弟了?給他買電腦的錢我不是也準備出嗎?」
「說得好聽!」她終於轉過頭來,惡狠狠地從我手上奪走我剛想按下的遙控器,「這空調一個月要好多電費呢,你就是生怕我們存下點錢過好日子。」
我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解釋:「媽,現在科技不一樣了,這是一級能效......」
她一把拔掉我剛剛插上的電源,動作決絕得像是在斬斷什麼仇敵。
「你弟說了,他上網查過,這空調這麼大,製冷這麼快,一個月起碼要一千多電費!」
「說得輕鬆,這電費的錢也不是你出,」
她越說越激動,蒲扇指著我的鼻子。
「你就是怕我們給你弟的生活費比你多,不知道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姐姐!」
看著她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聽著那些誅心的話,我突然覺得很累,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席卷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