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時願目送謝淩雲離去,強擠的笑容在他轉身刹那崩塌。
她看透此男的虛情假意,實難偽裝。
緩步回府,將早膳胡亂塞入口中。
心已苦澀,嘗不出滋味。
囫圇吞下幾口便離席。
她要走,離開這府邸。
這本是她與謝淩雲的愛巢,如今處處是他與李雁寧苟合的齷齪。
決心已定,她轉身回房收拾行裝。
李雁寧扭腰擋在麵前,挑釁道:“真能忍!昨夜都聽見了吧?”
“竟還若無其事來用膳!不知該誇你大度,還是罵你沒心!”
薑時願未被激怒,平靜看她:“你隻剩這些上不得台麵的話了?”
李雁寧反被她氣著:“你!我知你隻能逞口舌!此府早無你位置,還不懂麼?”
“我、珩兒、淩雲,我們一家三口才是圓滿!識相便自行搬離!”
薑時願滿不在乎抬頭,皮笑肉不笑:“若我不走,你能奈我何?”
李雁寧蹙眉,換了說辭:“你不能因私欲阻謝將軍追求歡愉!謝家也不會要不能開枝散葉的主母!”
薑時願冷哼:“你歡喜?送你。”
李雁寧一怔,似未料薑時願如此輕易鬆口。
欲再言,卻見薑時願抽出一紙和離書遞來。
“你該看出謝淩雲歡喜我。若我提和離,他定不允許。”
“我已寫好書契,你叫他畫押,我即刻就走,絕不猶豫。否則,我們三人便這般糾纏下去。”
李雁寧一把奪過書契,喜出望外:“當真?你真願舍了謝將軍?”
薑時願表情一僵,視線緊鎖自己簽好的名字,沉聲道:“是,該了斷了。”
李雁寧細看書契,仍追問:“為何?你不也愛他?”
連番追問觸動薑時願。
她與謝淩雲相伴十五載,他早已在她心底生根。
如今要將他從心中剔除,不啻於剝皮抽筋。
她移開視線,強壓心口酸澀,再抬眼時隻剩平靜。
“我不想再將餘生虛擲在謝淩雲身上。更何況,他背棄了我。”
李雁寧不屑嗤笑,見慣標榜剛烈卻哭鬧不棄的女子,冷聲諷刺:“欲擒故縱對謝淩雲沒用,不要嘴硬。”
話雖如此,李雁寧仍拿走了書契,律法終比情理有力。
薑時願看著李雁寧耀武揚威的背影,與謝淩雲那負心漢倒真般配。
回房攤開箱篋,收拾行裝。
此屋堆滿謝淩雲所贈,無論他去哪裏,總會帶禮物回來。
生辰、紀年從未落下。
正是這些滿溢的物件,讓她深陷謝淩雲愛她的幻夢。
她真是蠢透了。
隻將衣裳路引放入篋中,其餘一概不動。
她決心幹幹淨淨離去。
收拾停當,派丫鬟給秦棠傳信,約定稍後見麵。
薑時願拖著不大的箱篋候車。
屋內過分寂靜,如從前獨守空閨時。
她才覺怪異在哪,珩兒和李雁寧去哪了?
未及細想,一陣雜遝腳步聲響起。
謝淩雲神色匆匆,身後跟著滿麵焦灼的謝老夫人與淚痕斑斑的李雁寧。
李雁寧一見她便撲跪在地,扣住她膝頭哭嚎:“夫人!奴知錯了!求您放過珩兒!孩兒無辜!告訴奴他在哪裏!”
這一撞讓她凍了一夜的膝頭再遭重擊,後腰狠狠磕上尖銳青石。
鈍痛令她麵色煞白,聲線不穩:“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李雁寧竟向她重重叩首:“珩兒見了你一麵便失蹤!奴見你送走好幾批箱籠,可是你悄悄送走了他?求您告知奴他在何處!”
薑時願疼得說不出話,隻抽氣。
李雁寧赤紅著眼,一把抽出裁紙刀抵上她頸項:“夫人!把珩兒還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