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沈昌延在餐桌上難得一反往常地沒有挑三揀四。
薑芸沒疑惑多久,就知道了原因。
他開口道:“娘,我看上一套鬆雪齋的文房四寶,要五百文,你拿些錢給我。”
薑芸收拾碗筷的手一頓,淡淡道:“我沒有錢,你去找你父親要吧。”
沈昌延不悅地皺了皺眉,張口就是:“少唬我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父親給了你不少錢。”
“再說了,父親大人每天忙碌於官場,這等小事我怎可煩他。不像你,一介清閑婦人。”
薑芸心寒又好笑,這就是她的好兒子。
以前隻覺得他頑劣,現在才明白,他根上就是爛的。
她擦了擦手,走到門口,頓了頓,又返回來,一耳光幹脆利落地扇在他臉上。
沈捂住臉吃痛地看她,驚叫起來:“你瘋了?你個瘋女人!”
薑芸冷著臉,反手又是一巴掌。
“這兩巴掌是告訴你,我橫豎還是你的母親,你對我不敬,我便可告你一個忤逆不孝的重罪。”
她輕蔑地垂眼:
“聖賢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裏的玩意,買再貴的筆墨紙硯也是糟蹋東西。”
沈昌延咬牙看著她,怨憤道:
“你才不是我母親!你一個平民賤婦,根本不配!”
到底是小孩子,兜不住事。
薑芸嗤笑一聲:“那你倒說說,誰是你母親。”
沈昌延突然閉了嘴,他不敢說。
父親說過,若敢透露半個字讓娘親知道,壞了事,就永遠不承認他的身份。
他還想被記謝錦繡名下做嫡子,他不能做一輩子無名無分的外室子。
而薑芸,到時候老了隻有被他一腳踹開的份,能有什麼好下場。
想到這,沈昌延火氣消去不少,斜著眼得意地冷哼一聲,不作回答。
薑芸無心揣測他在想什麼報複,畢竟,上輩子的下場都擺在眼前了不是嗎?
她冷眼拂袖而去。
一直到晚上回去,薑芸進了門,才發現不對。
屋子被翻得一團亂,衣物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用來放錢的箱子大敞著,鎖頭被砸了個稀爛。
薑芸隻覺得頭皮炸開,撲上前一通翻找,錢連同袋子果然都消失得一幹二淨,一分都沒給她剩。
整整二兩銀子。
她心頭火起,當即捏起鎖頭,出門去尋那小畜生。
這會兒的工夫,小崽子還在學堂。
薑芸到的時候,正趕上沈念牽著他出來。
見了她,沈念眼神意外:“芸娘,你怎麼來了?”
薑芸不理他,上前一把揪起沈昌延,咬牙:
“我箱子裏的錢呢?拿出來!”
沈宴之與薑芸相處多年,從未見過她如此疾言厲色,當即皺了眉攔住她:
“你幹什麼?有話好好說,什麼錢?”
沈昌延在她手裏拚命掙紮,不服氣地一口咬在她手腕上,薑芸吃痛地鬆開手,心頭火起,又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芸娘!”沈宴之一把拽住她胳膊,眼神憤怒,“你不要太過分。”
沈昌延一張口,哇哇大哭,邊哭邊惡人先告狀。
“我早上跟娘親要錢買文房四寶,她不但不給我,還打了我。我買來是為了學習,又不是為了旁的什麼,憑什麼打我?”
“再說了,她自己偷偷藏起來那麼多私房錢,不給我用,還瞞著爹,誰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沈念看向薑芸的眼神頓時狐疑。
芸娘對他向來是全心全意,沒有半點保留,可她現在居然瞞著他在偷攢私房錢?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