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報告遞上去三天,始終沒動靜。
沈清音心裏清楚,這是陸衍之的意思,因為她傷害了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所以不管她想做什麼,他都不會讓她如願。
正想著,手機突然震動,是同部門的林姐發來的消息:
“清音,拜托幫我救救急!我兒子突然發燒住院,今晚陸哥演唱會的後台實在沒人頂了,你能不能幫我去一趟?算我欠你個人情!”
她幾乎是立刻想回“不去”,指尖懸在屏幕上,卻想起這三年她拚得幾乎丟了半條命,也隻有林姐一個人會關心她。
沈清音沉默片刻,回了個“好”。
她站在舞台後門處,能清晰地看到舞台上的陸衍之。
他穿著銀色亮片西裝,眉眼在聚光燈下愈發清俊,和白薇薇並肩站著,合唱那首被偷走的《月光》,看著彼此的眼神那麼深情,一句句歌詞像針一樣,紮得她的心生疼。
她別過臉,不想去看那兩個人,可就在這時,舞台上忽然傳來吱吱的巨響!
沈清音抬頭看去,這才注意到,其中一根橫梁的連接處竟在微微晃動。
她心裏一緊,剛想喊人,就聽見“哢噠”一聲脆響。
支架鬆動了,帶著上麵的追光燈,直直朝著舞台中央砸下去——正是陸衍之和白薇薇站著的地方!
“小心!”恐慌之情將她淹沒,她幾乎是瞬間就衝了過去,想將陸衍之拉出來。
可陸衍之也在那一刻正好轉身,將白薇薇死死護在懷裏,用後背對著墜落物。
撲空的沈清音卻被橫梁正好砸中!
劇痛瞬間席卷全身,沈清音眼前一黑,倒下前最後聽見的,是陸衍之帶著驚惶的聲音:
“薇薇,沒事吧?你快說話,有沒有砸到你?”
沈清音閉上了眼,一行淚滑落。
心口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竟比背上的傷,還要疼上千百倍。
她扯了扯嘴角,下一刻,便徹底陷入了昏迷。
醒來時,消毒水的味道嗆得人難受。
護士進來換點滴,見她醒了,隨口說:“你總算醒了,昨天被好心人送到醫院,後背挫傷挺嚴重的,再偏一點就站不起來了。”
“沒人……聯係我嗎?”沈清音的聲音沙啞。
護士搖搖頭:“除了送你來的路人留了個電話,沒別人來過。”
沈清音閉上眼,後背的疼遠不及心口的涼。
她掙紮著想坐起來,病房門被推開,陸衍之走了進來。
他穿著黑色風衣,臉色不算好,身後跟著白薇薇,眼眶紅紅的,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感覺怎麼樣?”陸衍之開口,語氣聽不出溫度。
沈清音沒回答,隻是看著他。
“後台是不是你負責的?”他直截了當地說,“舞台上的支架鬆動,差點傷到薇薇,很明顯是因為你沒有準備好,你應該和薇薇道個歉。”
沈清音像是沒聽清,愣了幾秒才笑出聲,笑得後背的傷口都在抽痛。
先不說她是臨時替場的……就看她身上的傷,難道受害者不應該是她才對嗎?
“陸衍之,你讓我……給她道歉?”
“有什麼問題嗎?這本來就是你的失職。”他眼神冷硬,“薇薇受了驚嚇,一句道歉不難吧。”
白薇薇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說:“衍之,算了,清音也受傷了……”
“不行,”陸衍之打斷她,“錯了就要認,一而再地縱容她,她隻會變本加厲。”
沈清音看著他,這個她撿回來、養了七年、追了三年的人,此刻陌生得像從未認識過。
她隻覺得心被捏住了,一點氣也喘不上來,眼前發黑。
她慢慢撐起身子,後背的疼讓她額頭滲出冷汗,卻異常平靜地問:“你確定?”
陸衍之沒什麼表情地點頭。
“好。”
沈清音掀開被子,不顧護士的驚呼,跪在了地上。
她沒看白薇薇,對著陸衍之的方向,“咚”地磕了一個頭。
“對不起。”
對不起我當年曾救下你;
對不起我明知你忘了我,還對你執著不放手;
對不起耽誤了你和你真正的心上人在一起。
聲音很輕,卻帶著說不出的決絕。
她又磕了第二個,第三個……額頭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很快地上就被血染紅了一片。
白薇薇嚇得往陸衍之身後躲:“清音,你別這樣……”
陸衍之皺緊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沈清音,她的背挺得很直,每磕一下,他的心就莫名地抽痛一下,痛得他幾乎無法忽視。
“夠了。”他開口,聲音有些發緊,“起來吧。”
可沈清音卻沒停,依舊一下下磕著。
白薇薇看著陸衍之的臉色,眼中劃過一道怨毒,忽然啜泣起來:
“衍之,她是不是還在怪我?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可我已經很努力想和她好好相處了……她這樣,是不是故意做給你看的?好讓你心懷愧疚?”
陸衍之的臉色又沉了下去,剛剛那點異樣瞬間被壓滅。
他看著沈清音,語氣冷得像冰:
“沈清音,別再玩這種把戲,我告訴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對你有一絲一毫的心軟,你也不要想著再接觸薇薇傷害她。”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不然,我會讓你在這座城市待不下去。”
沈清音終於停了下來。
慢慢抬起頭,額頭上紅得刺眼,眼神卻空洞得幾乎像一潭死水。
她撐著地板站起來,後背的傷口裂開,把病號服都染得一片血紅,她卻像毫無知覺一樣。
“好。”她輕輕說,“我走。”
她不會再礙著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