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這邊有個酒局,你過來替她擋幾杯。”
沈清音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甲嵌進掌心:“今天……”
“我不管你今天有什麼事。”他打斷她,語氣裏帶著不耐煩,“投資方很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錯,你是我的助理,這點事都做不好?”
他的話像重錘一樣,砸得她鮮血淋漓。
天空陰沉,她抬著頭不想眼淚掉下來,想起十七歲那年的忌日,她蹲在墓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陸衍之把她摟進懷裏說:“別哭,音音,你哭得我心疼。”
多麼諷刺。
沈清音閉上眼,把眼淚忍回去,抬手攔了輛出租車。
包廂門推開,陸衍之坐在主位,白薇薇挨著他,正笑盈盈地給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敬酒。
看到沈清音,白薇薇眼睛亮了亮,故意往陸衍之身邊靠了靠。
“清音來了?快坐。”她揚著下巴,語氣親昵。
那男人的目光在沈清音身上打轉,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這位就是沈助理?果然年輕漂亮。”
陸衍之皺了皺眉,沒看她,隻對那男人說:“張總,接下來就讓她繼續陪您喝。”
沈清音苦笑,他記得她酒量好,卻不記得她的胃早就喝壞了。
那年他剛出道,被前輩灌酒,是她替他擋了七杯白酒,吐得昏天暗地。
他第一次關心她,說以後不會讓她再擋酒,那時她還自作多情,以為他終於被她打動了。
“沈助理,幹杯。”張總端起酒杯,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她。
沈清音沒接。
“怎麼?不給張總麵子?”陸衍之的聲音冷了下來,“還是覺得替薇薇喝酒委屈你了?”
她抬頭看他,他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和七年前那個把她護在身後的少年判若兩人。
沈清音心如刀絞,再也沒有猶豫,接過酒杯仰頭灌了下去,胃裏瞬間傳來刺痛。
一杯接一杯。
胃裏的疼越來越劇烈,像有無數根針在紮,沈清音眼前發黑,扶著桌沿才勉強站穩。
有人借著酒意摸她的手,她想躲,卻被按住肩膀。
她求救般看向陸衍之,可他正低頭替白薇薇剝蝦,仿佛沒看見。
從前,她在餐廳洗盤子被燙傷手,她的阿衍都會抱著她的手吹好久,眼眶紅得像兔子:
“音音,以後我會掙錢養你的,再也不讓你受這苦。”
可是,她的阿衍再也回不來了。
不知喝了多少杯,聚會終於結束了,她疼得站不起身來,不知道是不是樣子太淒慘,陸衍之竟然決定送她,先派人把白薇薇帶了回去。
半路上,他忽然問道:“還撐得住嗎?要不要去醫院?”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關心她。
沈清音剛想說什麼,陸衍之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是白薇薇的電話,他接起來的瞬間,語氣立刻軟了:“怎麼了?……扭傷了?我馬上回來。”
他掛了電話,看都沒看她:“下車,薇薇出事了,我要回去看她,你自己打車回去。”
“陸衍之,今天是……”沈清音抓住他的衣袖,可他隻毫不猶豫道:
“下車,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接著,車子絕塵而去。
外麵的天徹底黑了,沈清音胃裏一陣陣抽痛,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腳下的路每一步都像是刑罰,每走一步,心就更疼一分。
陸衍之以前總說:“音音,有我呢,不用怕”,說要替爸媽照顧她。
他會陪她一起回孤兒院,再買好白菊陪他去掃墓,笑眼彎彎地安慰她:“有我在你身邊,讓叔叔阿姨放心吧。”
可現在,他卻恨不得她永遠不要出現在身邊。
說最愛她的是他,傷她最深的,也是他。
“爸,媽,我來看你們了。”她跪倒在墓碑前,哭得聲音發顫,“對不起,沒有及時過來……”
“我把阿衍弄丟了,他忘掉了我,我已經很努力了,可還是沒辦法把他找回來。”
“我也……不想再找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終於站起身,麵色決絕:
“爸,媽,我走了。”
“以後,我自己也能好好的。”
她伏在墓前,一直流淚到天亮,才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回家。
而不知道是不是對她有些愧疚,那天之後,陸衍之很少再讓她做什麼。
直到那一日, 沈清音手機裏彈出娛樂新聞推送——
屏幕上,是笑容清純的白薇薇,和陸衍之含笑對望的模樣。
白薇薇參加了歌唱比賽,她最近多了不少熱度,和陸衍之的cp也更火熱了。
沈清音劃掉推送,繼續看資料,耳邊卻聽見有人在討論。
“白薇薇這首《月光》好好聽啊!”
“聽說還是她原創的,說的是當年救下陸衍之照顧的日子,比賽上陸衍之出場親手為她伴奏,好感人……”
沈清音握著筆的手猛地一頓。
《月光》?
那是明明是七年前,她親手寫給陸衍之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