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音對陸衍之最是死心塌地。
三年來,身為助理的她既為了給他搶代言熬通宵,又為了給他擋酒喝進醫院。
在他被潑臟水的時候,也是她踩著高跟鞋跑遍大半個城市找證據。
可當對家公司的總裁再次邀約時,沈清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林總,我考慮好了,下周一就過去簽合同。”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爽朗的笑:“早說過你是聰明人,跟著我們斐然總比在那邊當個助理強!斐然一直欣賞你的能力呢,待遇是你現在的三倍。”
“謝謝林總。”
掛了電話,她看向牆上的合照,站在最中間的陸衍之,眉眼幹淨,笑容輕柔。
那時候他還沒現在這麼耀眼,卻已經是她眼裏唯一的光。
七年前的冬天,沈清音在福利院後麵的小巷裏撿到了陸衍之。
他什麼都不記得,隻會乖乖跟在沈清音後麵。
沈清音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阿衍”:“以後你就跟著我,我養你。”
那七年,他們擠在福利院分配的十平米小屋裏,她去餐廳洗盤子,去街頭賣唱,把所有能賺的錢都攢下來給他買營養品,給他報輔導班。
他也知道清音對他好,會在她累的時候默默給她捶背,在她被福利院的孩子欺負時擋在她身前說:“音音,我來保護你,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他說這話時眼睛亮得像星星,沈清音以為,他們會這樣一輩子。
直到她十七歲生日那天。
阿衍不見了,隻留下一張字條:“音音,等我回來給你過生日。”
可她等了整整一晚上,也沒有等到她的阿衍回來。
她瘋了一樣找他,報警,貼尋人啟事,跑遍了整座城市,直到半個月後,在電視上看到了他。
他成了星途璀璨的新人演員陸衍之,身邊的人卻是沈清音當年在福利院的噩夢。
那個把她堵在廁所裏、剪碎她樂譜霸淩她的人——白薇薇!
沈清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隻想找回自己的阿衍。
她花了兩年時間,拚命擠進了他所在的公司,成了他團隊裏的一員。
可他看向她的眼神,永遠是冰冷的,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她這才知道,他消失那天,在給她買生日蛋糕的路上出了車禍,是白薇薇把他救了回去。
並告訴失憶的他,是她白薇薇一直照顧他,而沈清音隻是個貪圖他錢財的騙子。
“沈清音,離衍之遠一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
白薇薇總是這樣警告她,然後轉頭就對陸衍之說:
“衍之,她又來騷擾你了,當年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被她賣了。”
陸衍之會語氣冷絕地警告她:
“沈清音,我的耐心有限,看在你業務能力很強的份上才留下你,再糾纏不休,我就讓你在這個行業待不下去。”
但沈清音沒放棄,她以為隻要能在他身邊,總有一天能讓他想起過去。
她寫的歌,被白薇薇拿去當成自己的原創發布;
她熬夜做的策劃案,被白薇薇署上名字交給公司;
她為他擋下的黑粉攻擊,最後都變成了她“炒作碰瓷”的證據。
這些她都能忍耐,隻要能留在他身邊。
直到上周,白薇薇和頂流溫斐然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
狗仔拍到兩人深夜從同一家酒店出來,兩家粉絲撕得不可開交,公司股價大跌。
當天晚上,陸衍之頭一次主動把她叫到辦公室,麵無表情地扔給她一張房卡。
“去酒店找溫斐然。”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告訴媒體,那天和溫斐然一塊從酒店出來的是你,是你纏著他不放。”
沈清音愣住了,渾身血液凝固:“陸衍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他抬眼,眼神裏的冷漠像要把她刺穿,“薇薇不能出事,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反正名聲已經不好了,去了也沒什麼。”
“事成之後,我可以滿足你提的任何要求。”
沈清音忍不住苦笑,她能對他有什麼要求?
她唯一提過的要求,隻是想讓他再給自己過一次生日,彌補當年的遺憾。
那天晚上,她還是去了溫斐然的房間。
但溫斐然隻是皺眉給她披上了外套,說:“你走吧,這件事我會保密。”
然後就離開了。
可第二天,網絡上全是她“勾引溫斐然被拒”的通稿,照片拍得角度刁鑽,仿佛她真的做了什麼不堪的事。
她的私人信息被扒了個底朝天,福利院的地址,父母車禍的細節……
甚至連她小時候被欺負的照片都被翻了出來。
評論區裏全是汙言穢語:“撈女”“騙子”“滾出娛樂圈”。
甚至有過激的粉絲找到她家,在門上潑紅漆,寄來刀片和死老鼠。
她躲在家裏,從手機上看到陸衍之接受采訪的畫麵,他說:“我相信薇薇,她不是那樣的人。”
那一刻,沈清音聽到心裏有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
七年的相伴,三年的追逐,原來在他心裏,始終都是一場笑話。
“你怎麼在這兒啊?”
白薇薇的聲音打斷了沈清音的回憶,她穿著陸衍之的寬大襯衫,頭發濕漉漉的,顯然剛洗完澡。
看到沈清音,她挑了挑眉,語氣帶著刻意的驚訝。
沈清音不想和她多說:“我來拿一下我的東西。”
“哦?不會因為賭氣,又要假裝離家出走吧?”
白薇薇笑了笑,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
“是因為網上的事嗎?清音,你也別怪衍之,他也是為了我嘛,你知道的,他最聽我的話了。”
沈清音沒理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鏈。
“衍之,你看誰來了?”白薇薇突然朝著門口喊了一聲。
陸衍之走了進來,看到沈清音,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行李箱上。
他沉默了幾秒,突然開口:“之前的事……”
沈清音的心猛地一跳,抬頭看他,眼裏還殘留著一絲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期待。
“網上有幾個黑子說我當年在學校霸淩她。”
白薇薇突然挽住陸衍之的胳膊,聲音委屈,“衍之,你知道那不是真的,對不對?”
“是她,當年明明是她總被人欺負,我好心幫她,她現在反而倒打一耙。”
陸衍之輕輕摸了下她的頭,安撫道:“薇薇,我會幫你出氣。”
接著,他看向沈清音的眼神恢複了冷漠:“那些帖子,你去澄清一下,就說當年霸淩者其實是你,薇薇心善還幫過你。”
沈清音看著他,突然笑了,笑得眼眶發酸:“陸衍之,你確定……”
“確定。”
她還沒說完,就被陸衍之就打斷。
他頓了頓,似乎回憶起她之前的要求,“澄清之後,我會滿足你的心願,你不是想再過一次生日嗎?我一定會到場的。”
沈清音看著他,隻覺得心像被紮了一樣,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好。”她聲音有些疲倦,卻異常堅定,“我幫你。”
就當是,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陸衍之似乎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麼痛快,愣了一下:“嗯。”
“衍之,我渴了,你去給我倒杯水好不好?”白薇薇抱著他的胳膊撒嬌。
陸衍之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對白薇薇說了聲“好”,轉身走向廚房,全程沒有再看沈清音一眼。
沈清音拉著行李箱,一步步走向門口。
她沒有回頭。
十天之後,她就會成為溫斐然的經紀人,再也不會和陸衍之有任何接觸。
她終於可以,不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