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霧渾渾噩噩的走出警局,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黑色勞斯萊斯停在她麵前,車窗降下,露出蘇稚寧嬌俏的臉和周硯修冷峻的側顏。
“江小姐,這裏很偏僻,打不到車的,上車吧,我們送你回去。”蘇稚寧語氣熱情,眼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炫耀。
江霧搖頭拒絕:“不用了……”
“她讓你上來,你就上來。”周硯修冰冷的聲音打斷她,“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刻薄的話語像冰錐刺穿心臟。江霧攥緊了手指,最終還是沉默地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
蘇稚寧自告奮勇:“硯修,我剛拿到駕照,讓我開一段嘛~好不好?”
周硯修挑眉,語氣縱容:“好,小心點。”
他親自幫她係好安全帶,然後坐到了副駕。
車子啟動,蘇稚寧開得有些生疏。
周硯修卻沒有絲毫不耐煩,全程耐心指導,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
“哎呀,這個刹車好像有點硬……”蘇稚寧嬌聲抱怨。
“是嗎?我看看。”周硯修甚至俯身過去檢查,側臉幾乎貼上她的腿。
江霧坐在後座,看著眼前這刺眼的一幕,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曾經,他所有的溫柔和關注,都是她的獨家專屬。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竄出一隻野貓!
“啊!”蘇稚寧嚇得尖叫一聲,慌亂之下,竟然錯把油門當成了刹車,猛地一腳踩了下去!
車子如同脫韁的野馬,猛地加速,狠狠撞斷了路邊的護欄,朝著下方的江麵直直衝了下去!
失重感猛地襲來!
“寧寧!”
千鈞一發之際,江霧清晰地看到,周硯修的第一反應是猛地撲向駕駛座,用整個身體護住了蘇稚寧!
他甚至……完全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冰冷的江水從四麵八方湧入車廂,窒息感包裹而來。
江霧的心在那一刻,痛到了極致,也涼到了極致。
以前遇到危險,他永遠第一個奔向的人,是她。
可現在……
黑暗吞噬意識前,她最後看到的,是他緊緊抱著蘇稚寧掙紮出水麵的背影。
再次恢複意識,是在醫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裏。
她聽到病房外傳來周硯修壓抑著怒氣的聲音,似乎是在質問醫生:
“她隻是落個水而已!為什麼昏迷這麼久還沒醒?你們到底會不會治!”
醫生小心翼翼地回答:“周先生,請您冷靜。江小姐昏迷並非完全因為溺水……根據我們剛拿到的全麵檢查報告顯示……她患有晚期惡性……”
話剛說到一半,一個護士急匆匆的跑過來。
“周總,蘇小姐醒了,一直在找您。”
周硯修剛要開口,下一秒,卻正好與病床上的江霧四目相對。
臉上那抹原本因她遲遲不醒而浮現的擔憂,瞬間冰封,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嗯了一聲,甚至沒有再多看江霧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走廊另一端。
江霧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心臟像是被挖空了一塊,冷風呼呼地往裏灌。
他不知道她的死訊也好。
以他現在對她的恨意,就算知道她即將死去,大概也隻會嘲諷一句是報應吧。
她出院那天,陽光好得刺眼。
周硯修自然沒有來接她,他正陪著受驚的蘇稚寧在私人海島度假。
回到那座冰冷空曠、名為“家”的別墅,江霧開始沉默地處理自己的身後事。
她先去了一家老字號照相館。
“小姐,您……確定要拍遺照嗎?”老師傅推了推老花鏡,反複確認了三遍,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惋惜。
江霧平靜地點點頭,扯出一個極淡的微笑:“嗯,確定。”
鏡頭定格下她蒼白卻依舊精致的容顏,隻是那雙曾經盛滿星光的眼睛,此刻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燼。
接著,她去挑選骨灰盒。
琳琅滿目的盒子,材質各異,價格不菲。
她最終選了一個最簡單樸素的白色瓷罐,光滑冰涼的觸感,像極了她此刻的心。
最後,她去了南山墓園。
她想葬在念笙旁邊。
她們以前總開玩笑,說老了要一起住養老院,跳廣場舞,死了也要做鄰居,在地下繼續打麻將。
找到周念笙的墓碑,照片上的女孩笑靨如花,永遠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年紀。
江霧緩緩蹲下身,用指尖細細擦拭著照片上的浮塵,喉嚨哽咽。
“念笙,我來看你了。”她低聲呢喃,像過去無數個說悄悄話的夜晚一樣,“對不起,這麼久才來看你……我很快就能來陪你了……你在那邊,會不會孤單?”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說她的病,說她的悔,說周硯修如何恨她,又如何寵愛那個像她的替身……淚水無聲滑落,砸在冰冷的石碑上。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沉穩而熟悉的腳步聲。
江霧身體一僵,緩緩回過頭。
周硯修帶著蘇稚寧站在不遠處,他手裏捧著一束潔白的百合,是念笙最喜歡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