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飛雪醒來時,入目便是蕭容與有些憔悴的俊逸容顏。
他眼底一片青黑,看上去竟是守了一夜。
見她醒了,他微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
語氣也恢複了清冷淡漠。
“這次的教訓你要記住,以後莫要再傷害明月。”
喬飛雪平靜的表情有了起伏。
並非因為蕭容與偏頗至極的話語,她不會再為這個男人痛苦傷心了。
而是她發現,手上竟好似逐漸恢複了力量。
“不好了!”
突然拓跋明月的婢女來報。
“貴妃娘娘中毒了!”
蕭容與本就冷淡的表情瞬間冰冷到極點。
“是你下毒?為何你就是容不下她?”他將喬飛雪的手腕攥得生疼,“明月從未招惹過你,你所受的傷,不過都是咎由自取,為何要一錯再錯?!”
喬飛雪心底一片悲涼,他,竟已眼盲心瞎到了這個地步!
她張了張幹裂的唇,卻放棄了解釋。
因為她知道,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信。
她隻平靜地問:“那你想怎樣?”
蕭容與怔住,莫名有些心慌。
她一向愛他至深,為何竟不哭不鬧,更不辯解?她冷靜得,就好似已經不在意他了。
“在我們草原上,誰不聽話就要徹底打服他!”
拓跋明月被人攙扶著進來,恨聲道。
“陛下,不要再給她機會傷害我!”
蕭容與的神色幾經變幻,他望著喬飛雪,仿佛在等她服軟。
可她始終一言不發。
漸漸,他眼中也有了慍意:“既然皇後死性不改,希望朕的親手懲治,能讓你徹底記住教訓。”
“取鞭子來!”
喬飛雪被綁在殿前的柱子上。
隨著破空聲,第一鞭狠狠落下。
她的背脊猛地繃緊,火辣辣的痛意炸開。
她恍然想起他們的初見,宮中賞花宴上,他看向她的眼神滿是驚豔,火熱得再也挪不開目光。
第二鞭,劇痛驟然翻倍,她的手掐進柱子,背不受控製地痙攣。
她想起蕭容與開始大張旗鼓地追求她,全京城都知道,太子喜歡上了喬家女,發誓此生隻她一人足以,一時傳為美談。
第三鞭,她的背仿佛被劈開,唇齒間蔓延著鐵鏽味,連汗都染著血。
她想起答應他那日,他欣喜若狂又鄭重無比地說:“以後孤定要護你周全,誰若敢傷你,孤絕不原諒!”
那時她開玩笑地問:“那若是你傷我呢?”
“怎麼可能?”他急切地否認,卻還是回答了她,“若真有那日,你不要原諒孤。”
第十鞭,她的意識在劇痛的潮水中沉浮,喘息聲破碎不堪。
她記起大婚那日,他親手將他們的發結在一起:“朕這輩子心願唯二,一是與你白首到老,二是滅白狼國!”
可昔日誓言,他全都背棄了。
第100鞭,整個後背仿佛已化作翻騰的熔爐,她的呼吸變得極其微弱,血黏住裏衣,一動就撕心裂肺地疼。
意識模糊間,她看見了當年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他落下兩行血淚:“對不起,不要原諒!”
好。
喬飛雪在心裏輕輕地回應,閉上了眼。
再度睜開眼時,綠芙正哭著給她上藥。
喬飛雪抬了抬滿是血的手,卻忽然笑了。
原來她猜得不錯。
整整取了七日心頭血後,竟誤打誤撞疏通了她的經脈,解了不少軟筋散的毒。
而這100鞭,不光打散了所有情分,也徹底打通了她的經脈。
她,終於自由了!
喬飛雪放出一隻信鴿,它立刻展翅,飛出皇宮。
它的腿上,綁著一張字條——
【子時,破城。】
前些日子她便聯係到了喬家的十萬暗衛,隻等她恢複身體後行動。
便是今晚了。
恢複了武功,即便身受重傷,她還是輕易地帶著綠芙翻出了宮牆。
綠芙又哭又笑:“真是老天開眼,我們終於逃出來了!”
喬飛雪卻緩緩搖頭。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為何會讓忠烈枉死,為何會讓負心人安然無恙?
又為何她的母親,她的赤兔,一個個被害死?
順利與十萬大軍彙合後,喬飛雪看著黑沉的夜空。
世人皆說天命不可違,說女子當以夫為天。
可從今往後,她不信天,亦不從夫,她偏要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而這暗夜,終將破曉!
“十萬大軍聽令!”
她高舉兵符,朝著北狼國的方向勒緊韁繩,“出發!”